第 28 章 碧风长歌(二)(2 / 8)
姜重山看着眼前略微局促的人,清了清嗓子。
“……阿笺,”他问,“我可以这样唤你?”
宴云笺怔了怔:“将军抬举,自然可以。”
姜重山淡笑道:“不算抬举,即便你不入姜氏族册,我仍会视你如子,日后你也要称我一声义父的。
”
“既担父字,便有教导之责。你我虽面缘不多,我也知你根骨极正,稍加修剪,便是无量之才,这么好的苗子,不能毁在我手里。”
宴云笺身侧的手指一缩。
这样的话、这样的论调,他一十七载初闻乍听,多少字句在胸口盘桓几轮,却终觉这里不妥,那里无力。
姜重山将他神色尽收眼底:“不必窘迫,日后你在家渐渐就知道了,没什么规矩。其实你不肯妥协,我倒很欣慰,宫里竟没搓磨掉傲骨与原则,倒省了日后我慢慢教你了。”他停一停,“只有一点要与你说清楚——做我的孩子,要学会站着回话。”
这番话分明不重,却让宴云笺有片刻几乎喘不过气。
他稳一稳心神,低声应:“将军教诲,绝不敢忘。”
“你站在此处这样久,还要称我将军么?”
宴云笺声线轻而涩:“义父。”
他微微抬头,“大礼未行,请您准许孩儿叩拜。”
“好,”姜重山道:“你非梁人,不必对我行梁朝之礼。”
宴云笺长睫轻动了下,尽管双眼依旧空茫,但分明有隐秘的欢慰自眼角眉梢浅浅流露出来。
他屈膝,动作稳重端然,跪地手臂平举双手交叠,掌心向下端在胸前。
叩首下拜,额头与手背留有三寸距离。
姜重山受了他以昭礼的三拜,伸手去扶:“好了,就算乌昭和族人是钢筋铁骨,你也腿伤方愈,快起来吧。”
“其实把你留下还有另外一事要问,”姜重山抿唇,“你与阿眠共染欲血之疾,可还记得当时的日子?”
宴云笺猜到姜重山一定会问此事,但当他真正说出口,他还是不可抑制地低下头去。时光不可倒回,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
但历历往事与眼下情况堆叠心头,他是真的觉得,在姜重山父女面前,他不配站着。
“记得,是四月初七。”
姜重山沉声:“男女力量生来悬殊,若男女共染,多由强方牵制,那日看阿眠落水情状便知道,她需要用你的血。若没记错,欲血之疾发作当以六十九日为期,这么算也没剩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