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4 章 冰壶玉衡(七)(2 / 6)
宴云笺不敢碰触姜眠更多,只用两根手指轻轻抓着她裙边。如此已是苍天厚爱,他抓着这根最后的、唯一的救命稻草。
又哭又笑,如痴如癫。
姜眠看见他不断发抖的肩膀,连带着他碎发中夹杂那许多无法忽略的白发。这一刻,所有念头连同历史轨迹一同脱离脑海,他们二人,就仿佛游离在时空之外。
她蹲下来,而他抬头。
眼前这个仿佛碰一下就会碎掉的人,小心翼翼看自己,仿佛等待审判的囚徒。
姜眠哽咽小声道:“阿笺哥哥你……你回来了?”
宴云笺颤声:“你还肯这样唤我?”
姜眠渐渐有了实感。眼前这个人不是恨她入骨的宴云笺,是与她生活五年、待她疼宠入骨温柔怜惜的旧人。
天大的委屈冲上头顶:“是……那时是你说再不准我这样唤你的。”
这话令宴云笺几不被当胸捅一刀,喃喃摇头:“不是……不是……不是这样,阿眠,对不起,是我该死。”
他满眼祈求,痛声道:“阿眠,你要杀要剐都好,求你不要这么伤心……”
伤心?
经他这么一说,姜眠才敢回头去望这一段时间来,她始终不敢触碰的那些事——路是自己选的,当初就知道日后会是什么结果。但既然选了,就不会回头。她只当她的阿笺哥哥和历史上的宴云笺不是同一个人。
想法理智豁达,这一路走来竟也并不觉沉重:或许是内心深处很明白,能够让她肆无忌惮撒娇发脾气的人已经不在了,所以一个人不曾软弱,也不觉撑的辛苦。
而现在,他回来了。
变回她的阿笺哥哥,就在她眼前。
姜眠以为方才自己的委屈已是无以复加,却不成想这情绪愈发扩散,鼻尖一酸,眼泪大颗大颗砸下来。
她用手背一抹,倔强地去扯自己裙摆:“你别拉着我——”
根本没用力气,轻轻一拽便从他指尖拽扯下来,就像扯下他身上连着血肉的皮。
宴云笺不敢再伸手碰:“阿眠……”
“不要叫我,”即便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怪他,他也是无辜受害。她却似乎很难温柔懂事地对他说一声没关系,“之前不是都说过么,你那么讨厌我,我也不喜欢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