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骑破千重(1 / 3)
萧纲所派遣之人匆匆前来传达旨意,又匆匆离开。
护送粮草的士兵多半都负伤在身,队伍七零八落,我混杂在众多士兵当中,并未被他们发觉,那将领经他们点拨提示,早已明白其中机关所在,故作不知被烧粮草是假,号令士兵们继续小心翼翼护送剩余的粮草前往彭城,借以迷惑敌军。
我们一路前行,没有任何意外情形发生。
将近黄昏时分,我们的车马来到一条岔路口前。
那将领将我唤到身边,说道:“小兄弟,这岔路口向左可达徐州,向右数里便是彭城。我们有军务在身,你既然担心记挂祖母,我们不如就此别过,多谢你替我们疗伤了!”
我向左边大道眺望,徐州城廓山脉隐约可见,料想离此地不远,对他说道:“多谢将军一路携带我前来,我们后会有期!”
那将领又叮嘱道:“徐州附近恐怕会有敌军出没,小兄弟孤身一人前往,务必多加小心。见到我军先通报身份,就说是钟离手下兄弟回家探望亲人,他们一定会让你进城,切勿莽撞行事被自己人误伤了!”
“钟离”应该是他的名字,我一路上见他负伤虽重却不肯皱一下眉头,且对梁国一片赤胆忠心,甘心以性命报效国家,堪称一个铁骨铮铮的热血好汉,心中对他十分钦佩,说道:“小弟多谢钟大哥!”
钟离向我告别后,带领手下众多士兵往彭城而去。
天色渐晚,我担心徐州军情紧急,加快了脚步赶路,刚刚接近徐州城,两军对峙、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霎时扑面而来。
城楼上灯火通明,不断有全副武装的士兵巡逻放哨,城墙箭垛上架满了弓弩;墙壁上油光可鉴,似乎被有意涂泼过桐油之类;护城河外放置着许多形状怪异的铁刺;河面宽达四丈,所有吊桥均被销毁,当中惟有一条铁索吊桥,窄得仅容一人通过。
这几日我在军营中耳濡目染,大概明白一点如此布置的用意。灯火昼夜通明、卫兵坚守岗哨,可以防止北魏暗夜偷袭;弓弩备好,随时可以万箭齐发,将任何企图接近城门的散兵游勇一举歼灭;城墙壁泼洒桐油后光滑油腻,不利攻城攀援;北魏骑兵彪悍,那些形状不规则的奇异铁刺多半是为了刺穿他们的马蹄铁;宽大深邃的护城河更是一道人为设置的天险,那条独木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四皇子萧绩果然不是等闲之辈,他担当着固守咽喉之地的重任,对徐州城的守卫缜密之极,北魏兵临城下数日,依然不敢轻举妄动,他们若是贸然强攻城门,损失一定很惨重。
我走近城楼下,早有士兵大声呵斥道:“来者何人?即刻通报姓名!否则我们就放箭了!”
我急忙高声叫道:“不要放箭!我是钟离将军手下的兄弟,从三王爷军营而来,求见四王爷!”
那士兵听见钟离的名字,顿了一下又问道:“你与四王爷可曾相识?为何要求见他?”
我见他仍有疑虑,向他说道:“四王爷之兰陵故人紫萱是我的表妹,我有要事相告,请他赐见!”
那士兵闻言匆匆转身走下城楼。
过了不久,城楼之上出现了一个身着青色盔甲的熟悉身影,他亲手拿着火把向城墙外探看,看到我的时候,他的两道剑眉微微挑起,嘴角扬起一缕笑意。
我早将医官的小帽取下,抹去故意整饰出的男子面容,任由一头乌黑轻盈的长发披散在身后随夜风婉约飞扬,虽然我身穿着男子的长衫,我相信他依然可以一眼认出我是谁。
我见他向我看过来,抬头注视着他,向他嫣然一笑。
城楼上的士兵急忙闪身躲藏在一边,萧绩久久注视着我,却没有即刻下令让他们开城门放我进去。
我见他不动亦不语,又向他微笑眨眼,示意他让我进城。
他大笑出声,说道:“让她进来吧,带她到本王的府邸中来!”
守城士兵将我带到四皇子萧绩临时居住的官邸内,萧绩挥手让侍从退出房间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