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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统握着我的手,凝望着我轻声道:“紫儿,当日在镇江之时若非忆霜告诉我你意欲前往杭州,我一定不会那么快寻觅到你。母妃接她回宫了,我去凌华阁看看她就回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脸颊上纯真的笑意将心中的酸涩与痛楚尽数遮掩,仿佛对此事并不介意。
萧统将我送回云华殿,又陪着我用完晚膳,才缓步前往凌华阁。
我将寝殿内所有宫人皆遣出后,孤单独坐半晌,心中忐忑不安,左思右想,终于还是向凌华阁的方向飞身而去。
凌华阁位于东宫西侧,与蔡兰曦的金华宫遥遥相对,却并非宫殿,是一座高达三层的精致小楼,瓦角飞檐极其精致,阁下四面雕栏皆系白玉所制,栏内种植着许多七叶海棠花。
我纵身跃上小楼,隐身躲藏在窗檐附近,向内观望。
沈忆霜穿着一套水粉色纱衣,不再似往日一般消瘦憔悴,形容面貌较之春天红润丰腴许多,她将一枚纯净透明的琉璃盏双手奉与萧统,温柔低语道:“臣妾在家乡闲居数月,学着制了些甜羹,请殿下品尝臣妾刚刚亲手调制的桂花雪梨茶。”
萧统接过琉璃盏饮了一口,说道:“的确是江南佳品,只是你病体初愈,不宜过于劳神,以后还是交与御膳房做吧。”
沈忆霜向楼阁中侍女们扫视一眼,她们皆会意退出,她才漫步到萧统身边道:“臣妾听说殿下迎娶的新妃系谢太傅之女,想必是国色天香的佳人,臣妾本是蒲柳之姿、身体赢弱,且是旧人,如今殿下眼中一定没有臣妾的位置了,若非贵嫔娘娘旨意诏命臣妾回来,臣妾是无颜再回东宫的……只恐新妃会笑话我……”
她言及此处,竟然眼含水光,晶莹的泪珠沿着粉颊滴落下来。
萧统见她落泪,自袖中取出一方绢帕递给她,柔声安慰道:“我所娶之人就是紫萱,你在镇江见过她,后来发生过一些事情,她才会假托谢太傅义女之名嫁与我。你既与她有数面之缘,应知她性格为人,她怎会笑话你?此事应是你多虑了。”
沈忆霜用萧统的绢帕轻轻擦拭眼角泪痕,低声说:“原来尚有如此内情,恭喜殿下终得心爱之人相伴。臣妾只是担心,即使谢妃不会,东宫内外之人亦难免会暗中讥笑讽刺臣妾被殿下遗弃……”
萧统依然温和劝慰她道:“看来你的病虽然好些了,心结却仍在。母妃既然接你回来,宫人们怎敢有这些心思?你须得放宽心怀,若是觉得宫中寂寞,偶尔回沈太傅府中小住亦无不可。”
沈忆霜见楼阁中再无旁人,粉面低垂,轻声问:“殿下……今晚可愿意留幸凌华阁中么?”她的声音细若蚊蚋,几不可闻,仿佛此问极难启齿。
萧统俊容微带尴尬,将琉璃盏放下,站起身说:“我尚有些小事须回云华殿中料理,你远途跋涉而至,我今日不搅扰你歇息了,改日再来看你。”
沈忆霜见他婉言拒绝留宿凌华阁,眼中珠泪纷纷坠落,走到他面前仰头叹息道:“殿下还记得去年此时霜儿初嫁来东宫的情形么?如今有了新人,难道心中就没有霜儿的半分地位了么?不过一载时光,霜儿命运已如秋扇之薄……”
萧统似乎不忍见她伤心哭泣,绢帕亦不在自己手中,一边温言劝她,一边伸手替她擦拭眼泪。
沈忆霜早已按捺不住,哭着投入他怀抱之中,低声哀求道:“殿下自从镇江一别后便未召幸过臣妾,今夜不要离开凌华阁,好么?”
萧统正欲低头说话之际,沈忆霜微踮脚尖,主动将红唇凑近他唇畔,与他拥吻在一起。
我脑中一片轰鸣之声,急忙侧过头倚靠在窗棂上,心道:“沈忆霜看似温文柔弱,所作所为倒与狐族相类似,不但主动挽留他今晚宿于此地,更以举止挑逗勾引,我以往竟然不曾看透她的本性。”
我担心萧统为她所诱,心生一计,迅速绕至阁门前,娇声唤:“萧郎!萧郎!”
他们听见了我的呼唤声,萧统迅速与她分开走向阁门处,沈忆霜追赶而至,向阁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人的踪影。、
那声“萧郎”,他们只会以为是自己的偶然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