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补天裂 节十七 投名状(上)(2 / 4)
“那便说定了。”。任令羽笑得很开心。
对于张謇此时的划清界限,早已在他意料之中----此人这时对翁同辈还尚存幻想,为人又是个认死理不认活人的,若能指望区区一席话就能让他改换门庭重归北洋,那也未免太痴心妄想了!
不过,只要他言语间还给彼此都留了余地,那将来就还有机会……
连老人家都说过----“轻工业不能忘记张謇”,这样的人才,自己自然要多加留意才行!别地且不论。单单张謇在甲午之后肯痛定思痛以求实业救国这一条。就足以让他任令羽使尽全力来把他揽入幕中。
十余日后,“伊拉底瓦”号客轮
焰腾腾一轮白日射在“伊拉底瓦”号客轮的后甲板上。把个柚木甲板晒得是焦热滚烫,一脚踏上去直灼得人心里发紧。原本是船上最热闹去处的后甲板也因此而显得人丁寥落,只有一个长衫男子带着一个一身短打地长随,正站在一顶遮阳伞下奋笔疾书。
当任令羽与严复一起带着张景星走到后甲板上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文大人。”,见写字的那个男子丝毫没有主动先打招呼的意思,任令羽微微一笑,便先对着那中年男子拱起了手。
那中年男子握笔的手微微的瑟缩了下,一双已略显浑浊的眼中也悄然闪过一丝惊惶----面对一个曾当众殴打过自己,且还放出过今后还要“见一次打一次”的暴徒,这样的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任大人、严大人”,文廷式颇为矜持地放下笔,只向任令羽和严复略拱了下手,便权作招呼了。
“没看到两位大人过来,未曾远迎,还请二位大人见谅。”,他言不由衷的道。
“文大人客气了。”,任令羽仍是那副笑容可掬模样,“你我此番有缘同行,也算是相交一场,又何必如此拘谨呢?”
他们自天津出发已经有十几天了,期间还在上海换了次船,如今更是已经搭乘这“伊拉底瓦”号驶到了公海之上。而在这十几日中。文廷式几乎每日都带着长随在自家的舱室内闭门读书,算起来,这还是自上海换乘以来,任令羽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谢任大人抬爱……”,文廷式干巴巴的道,他今日明显是刻意修饰过。一身靛青葛纱袍拾掇得干干净净,在腰间系一条玄色带子,一条梳得一丝不乱大辫子又粗又长,随便搭在肩上,看上去颇为精干利落,只略显灰败的脸色,稍微有些破相。
“任大人是在下的上官,礼敬同僚,这个道理文某还是懂得。”。文廷式继续道。
“那是,那是……”,任令羽一边信口应着一边走到了文廷式面前。他低下头微微打量了下文廷式刚刚写好的那幅字,明知故问道:“文兄在练字?”
“回任大人,正是。”,文廷式壁垒森严,守足了下级的本分。“哦……”,任令羽微微点头,随即突地一笑,说道:“久闻文大人乃是翁师傅地高足,那这字自然就是好地。只是不知……”
他笑得憨态可掬。仿佛像个全然无害的孩子:“……不知能否请文大人写幅字给在下?”
文廷式明显一愣,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龚九”,他回头招呼了下那个贴身长随,“替我铺纸磨墨。”
“不知任大人想要个什么字?”,一时间,文廷式竟生出了几分卧薪尝胆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