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秋风宝剑孤臣泪(下)(2 / 3)
门房捧过一杯香茶:“孙大人请稍候,小的这就去后院问问,看看我家老爷能不能见客。”片刻之后,门房转回来:“孙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随着仆人辗转来到书房,推门就看见张之洞倚在书桌边竹榻上看书,儿子张仁权、张仁侃在边上照应着。如今已是西历八月,外面天气酷热难耐,屋里却凉爽宜人,张之洞身上甚至还盖着薄毯子。想来房间里放了不少冰块。
见孙元起入门,张之洞放下书本,张仁权、张仁侃也赶紧起身。孙元起抢上前一步给张之洞行礼,心道:张之洞作为晚清四大名臣之一,为中国近代重工业和教育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给他磕几个头不算丢份儿。
张之洞摆了摆手:“百熙太客气啦。”
张仁权、张仁侃闻言,赶紧过来扶起孙元起。四十多岁的张仁权现在是礼部郎中,张仁侃则与孙元起年龄相仿佛,是邮传部学习员外郎。虽然都是“郎”,郎中、员外郎可比侍郎差了好大一截,他们两人哪里敢受孙元起的礼。
孙元起从怀里摸出老大人的信札递了过去:“香帅,这是家叔祖父寿州公给你的信,请您过目。”
张之洞伸出枯瘦的手臂接过信函,一边阅读一边说道:“百熙带着容卿的信札来看老夫,这还真是巧合的紧,说来也算难得的趣事。”
孙元起一头雾水:“此话怎讲?”
张之洞道:“容卿是同治三年年出任湖北学政,他的下一任就是老夫,四十年后你又到湖北担任学政。你说这不是巧合么?”
怪不得老大人和张之洞那么熟悉呢,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孙元起谦虚地说道:“晚辈怎么能与香帅和寿州公相比呢?你们两位可都是大学士。”
张之洞笑道:“百熙过谦了。三十出头便担任左侍郎,国朝二三百年也没几个!你是前程远大来日方长,老夫已经时日无多,如何能比?你只要戒骄戒躁,定然可以后来居上。”
孙元起打个哈哈:“晚辈一定不动摇、不懈怠、不折腾,发扬优良传统,争取更大光荣。”
“百熙你任湖北提学使的时候,正好是三十岁吧?想当年老夫简放湖北学政的时候,也是三十岁。不过你是从二品的学部右侍郎,老夫只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张之洞似乎在回想当年的绝代风华,“老夫的前前一任孙心农是咸丰九年的榜眼,前一任容卿是咸丰九年的状元,老夫是同治二年探花,后一任洪文卿是同治七年状元,再后一任王杏坞是同治七年探花,接下来的梁斗南是同治十年状元。连着六任都是一甲出身,当时官员都把担任湖北学政认为是无上荣耀的!”
孙元起没想到张之洞居然会痛说革命家史,只好赔笑倾听。
张之洞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跑题,马上绕了回来:“百熙,你当年在湖北时大刀阔斧地裁撤不少学校,又因地制宜新建不少新学堂,可谓勇猛精进。为什么回到北京之后,一下子变得畏手畏脚了呢?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了犄角反怕狼’?”
孙元起苦笑道:“在湖北的时候,上面有香帅的鼎力支持,下面可以调配大小官员,没有任何掣肘之处,自然可以为所欲为。回了北京,处处都是大爷,哪敢随便开刀?即便心里也些想法,也无法付诸实践。就说前几个月吧,我看到京师大学堂一团稀烂,想找总监督刘廷琛刘大人商议如何变革,谁知刘大人对我避而不见。他正三品,我从二品,你说我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告这种小人的黑状,孙元起一点精神压力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