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十章 鳄鱼的眼泪(下)(1 / 5)
司马光道:“郑公,若再亲字,恐士大夫们不同意。”
本来齐天圣王就怪怪的,再加上一个亲字,与皇考有什么区别?
郑朗说道:“君实,无奈也,若不加亲字,陛下肯定不同意。国家继续僵持下去,不但危矣,政令不畅,也苦了百姓。权宜之举吧,皇考乃是太阳,诸王乃是星星,濮王有生育陛下之恩,最大限度地谨守礼法,让濮王变成这一轮月亮。若是其他士大夫反对,请你将我这句话带传。以国事为重!”
邓保吉高兴地说道:“这个提议好啊。”
郑朗淡淡一笑。
就是这个提议,赵曙也未必同意,是现在提,若是几个月前提,想通过是做梦。
但郑朗肚子里面在大笑,不知道若干年后,吴老先生写西游记时,有没有注意到这个赠号。若没有注意,那才好玩的。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天色曰暮,晚风吹来,已经变得十分清凉。今天是无法回去了,郑朗将两人留下来休息。
吃过晚饭后,司马光找到郑朗,说道:“郑公,恐怕除了那个齐天圣亲王,其他两个提议根本无法通过。韩公与欧阳修不可能让言路重开的,至于清查各地官府欠账以及公开,更是不可能。若那样仅是授人口舌,韩公不会做出这种伤及自身之举。郑公,大宋何去何从?”
郑朗不答反问:“君实,听闻你从京城来,许多官员前去相送?”
“郑公,是有此事,我估摸了一下,最少有两百多名官员前来相送,让我尽力劝你赴京,”司马光说着又一笑:“郑公,我数次离京,唯独这次离京最为风光。”
“不用急,这也是我的错,以前将你们压制,是金子,早晚会发出光芒的。”
“我不急,是宋朝的臣子,不能只为自己名声着想。但我心中自有数,此时韩公与欧阳公把持朝纲,又有文公在西府暗中侧应。郑公不进京罢,一进京文公必与韩公联手,加上陛下对郑公有猜疑,反为不妙。”
“中的也。”事实就没有这三人,郑朗也不会赴京的。
“郑公有何打算?”
“你来看这幅画,”郑朗打开一幅长轴,偶尔也散散心,不抚琴了,便练练字作作画,赵祯一死,其实对郑朗来说,未必是坏事,心灵枷锁全部解开。数年下来,书法颇有长进,画嘛,只能称可。这些长轴乃是郑朗历经各地的风景,从杭州到西北,再到河北,两广与荆湖南路,以及京东、江淮。打算以后放在赵祯神主庙的。
此幅长轴乃是漓江风光图,有山有水有船有石,正是桂州优美的风光,郑朗说道:“少年时,我曾绘画花卉来比喻改革的困难。但花与花若手艺高超,还能做修改。但是用此幅山水画能不能将它改成花?”
“不能。”
“国家也是如此,也有我的错,昔年为相时,拥有两府之权,可为省事,不敢对制度深碰。后来又有庞籍相助,国家越来越重的积弊被多方掩饰下去。一旦有变,这些弊端全部显露出来。”这里郑朗评价算是公平的。在儒学里打了几十年的滚,不能称圣,但思想境界无疑升华了许多。若是换在早年,马上韩琦与欧阳修想死都来不及了。
郑朗说智,他自己目标也仅是一个智臣,而非是圣人,那多累人啊。何谓智,是以德艹为主,但还有一条聪明渊博,这个聪明并不排斥计谋。修的是儒学,修的也是智慧!
几个月后,若是诚心想踩韩琦与欧阳修,甚至就象踩一只蚂蚁那样容易。
但到他这境界,虽气恼,已不屑之。
讲的还是国家:“我若再度回到朝堂象以前那样调节,若换一个稍稍不好的人,治平年间故事又会再次上演。此次我不回去则已,一旦回去,必须对一些制度动手。这会引起很大的争议,因此刻意我坐看这幅画成为一幅糟糕透顶的败笔,大家不得不弃之。改革的难度也就随之减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