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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璋不服,努力为自己争取,“我和哥哥现在自己出门,也没出过意外!”
“那是有护卫……”
“那就多带些护卫!”傅玉璋斩钉截铁,“年岁每日都在长,但得见名师能臣的机会却稍纵即逝。”
傅渊默然,看向周夫子。
周夫子颇为自在地又给自己倒了杯酒,拿父子二人的争论当下酒菜,不仅不如傅渊的心意去呵斥傅玉璋,反而笑着提起了别的,“再过几日,便是钱塘江涨潮之时。那几日,霖州百姓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赶来观潮。只可惜你们没见过钱塘江涨潮,那潮信声震如雷,宛若巨龙怒吼,又似猛虎跃涧,白浪滔天而起,犹如天柱,一浪一浪,奔腾而来。
最精彩的,则是霖州城内的弄潮儿。百十名弄潮儿持红旗迎潮而上,在潮水中翻滚,踏浪而行,或腾空而起,或潜跃其间,使出一身好水性,在潮中来去自如。待到潮退,本事绝佳的弄潮儿竟是手把红旗旗不湿,当真令人惊叹!其中竟不乏垂髫小儿,真是技高人胆大。
还有那傀儡戏伎艺人,带着傀儡扎进潮中,凭借一身好水性,竟是在潮中身如飞燕,踏浪浮潜之余竟还能操控着傀儡表演百戏,引得人群轰然叫好。
那几日,霖州全然成为了一个大瓦子,是弄潮儿们绝佳的展现本事的好时机。霖州百姓从街头巷尾蜂拥而至,挤在正街两侧,就为了一睹勇猛的弄潮儿的风姿。”
傅玉璋一时听得呆住了,心驰神往,忽而一把搂住傅渊的脖子,大喊出声,险些把傅渊震成个半聋子,“爹爹,我要去!!!”
傅渊一手把这臭小子从自己身上撕下来,一手捂着遭受重创的耳朵,很是无奈,“京城去霖州乘船差不多要一个月,你们便是现在出发,也没办法一睹钱塘江大潮的壮观气象。”
傅玉璋一时哽住。这时,又喝完一杯酒的周夫子悠悠道:“无妨。每逢初一十五,钱塘江同样会涨潮。虽不似中秋观潮那般壮观,但其声势同样浩大,震撼人心。”
傅渊:怎么周夫子你突然就叛变了?看来这个霖州,他们是非去不可了?
有了周夫子撑腰的傅玉璋果然又抖擞了起来,仿若一只淋了雨的小公鸡,哗啦啦抖掉一身的雨水,又重新昂首挺胸,骄傲地看向傅渊,“有周夫子和护卫们随行,路上安全得很,绝不会出岔子!”
傅渊默默看向周夫子。周夫子面色微红,眼神也有一丝涣散,脑子却还保持着清明,微微一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小公子们得天厚爱,聪慧过人,但纸上得来终觉浅,只有亲自走一遭,历练一番,才能得知个中真味。”
傅渊见周夫子应下此事,心中便是一松,复而又沉默了下来。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周夫子既然开了口,安哥儿和璋哥儿定然能面见高先生,能得到高先生的指点。忧的是二子年纪太小,就这么出远门,到底不放心。傅渊尚且担忧,家中老夫人和谢瑶娘还不知如何忧心如焚。傅渊念及家中高堂,只觉得脑袋又开始隐隐作痛。
傅玉璋才不管傅渊头痛不头痛了,被傅渊推开也不气馁,继续化身八爪鱼,并且不断在傅渊耳边念经,“爹爹我想去想去想去想去……”
“行行行,别念了,去!”傅渊无奈,抬手揉了揉眉心,暗自怀疑自己前世莫不是造孽太多,这辈子才有傅玉璋这么个大孝子。
傅玉璋欢呼一声,转身一把抱住傅怀安,“哥哥,我们能去霖州啦!”
这个潮他观定了!还有高先生这位师祖,怎么看都是为他哥指点文章的绝佳人选。什么?名士大儒不轻易指点别人?笑死,懂不懂全书智商天花板的含金量啊?再挑剔严苛的大儒,碰上傅怀安这块美玉,都会忍不住想要雕琢一番。
越是大儒,越是惜才。看看周夫子,也是个风流人物,怎么会答应进侯府当个不甚出名的西席先生?还不是见猎心喜,起了爱才之心?不然的话,哪怕长平侯府再鼎盛,傅渊再怎么得天子器重,在不慕名利,无意朝堂的风流名士眼中,都是俗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