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一梦千年】(1 / 4)
天风微淡,云幕轻垂,秋日冷阳并无丝毫暖意,铺洒在这片熟悉又陌生的苦境大地。不知是记忆有示,还是冥冥所指,玄鸣涛抱着白子墨目标明确一路直冲千竹坞。尚未入林,竹叶清风送出清脆铃响,沿途竹枝上挂满了名字,一人一笺,系铃垂叶,彰显内中医者能为非凡。
今日的千竹坞未见飘雪,倒是秋意飒然,玄鸣涛三人不请自入,在医庐外请见医邪·天不孤,却见天不孤懒洋洋地从屋后另一片林中出来,一袭红衣妖艳夺目,黑发披垂自在不羁,腰间坠着一只小葫芦,潇洒殊丽雌雄莫辨。
“大夫别来无恙,这回要劳烦你医治吾的师兄。”玄鸣涛开门见山上前一步请求道。
天不孤扫了在场三人一眼,毫不关心伤者,慢悠悠地踱到屋外石桌边坐下,反而调侃起玄鸣涛来:“前次来时,大师还是一条孤魂,此回总算魂体齐全,恭喜了。”
玄鸣涛赶忙搜索弦上玄的相关记忆,确认天不孤话意。“上回吾助大夫融合了七神针,你为吾医好一对父子。这次,就请大夫再开条件,只要能救吾师兄,在下绝不推辞。”
“这世上知晓七神针传说的人少之又少,如你那般以魂体行走江湖的人更是罕见,可惜大师魂体羸弱不能久留,遗憾当时无法切磋。好在你信守承诺,回来与吾相聚,不如趁此回,大师亲自体验一番七神针的效能如何?”天不孤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一身魔者装扮,所谓的‘大师’。眉眼轻挑,示意玄鸣涛过来接受试验。
白子墨暗示玄鸣涛不可冲动,条件交换恐会吃亏,玄鸣涛低声说了句‘放心’,将满面怒容的白子墨交给紫荆衣抱稳。右肩轻动,化销插在右胸的半截云刃,拂袖来到天不孤跟前,盯着他的左眼意味深长地说:“死神天敌的邀请,玄鸣涛接受。”
目光对视之刻,神之瞳流光溢彩,引得天不孤左目死神之眼亦神能外泄。天不孤略一发愣,随即运使死神之眼,取针疾射玄鸣涛周身要穴。七神针眨眼没入体内,瞧得等候两人心焦不已。七针齐齐刺向心脏,破损的雪芽之心再受冲击。玄鸣涛立刻运起神魔之能,以三层护身气罩隔断天不孤的功力,反向操控七神针走势,神针在他体内游走数轮,反而为他打通经脉加速伤口愈合。
一根,两根……天不孤无法控制神针,只能等玄鸣涛把它们逼出体外后一一接住。谁知等了一会儿,玄鸣涛突然没了动静,众人悬心之时,却见他慢慢睁开双眼,圣魔之能汇聚神瞳,金蓝异光直冲云霄,身后似有黑翼隐隐浮现,刹那间,神目出针,锋尖直刺天不孤。
天不孤反应慢了一步,连忙后撤,提元运功急挡挟带宏大神能的神针。但看黑影划眼,下一秒,玄鸣涛剑指夹住了两枚神针。
“在下卖弄了。”玄鸣涛收针将其物归原主,再次请求道,“现在大夫可以医治吾的师兄了吗?”
天不孤似有惊喜,又有些新奇,维持一派表面镇定地一甩长发,“将伤者送入屋内,闲杂人等,外围等候。”
玄鸣涛和紫荆衣自觉退出医庐,不约而同来到千竹坞附近的烟波江畔静候。一人立在枯败的垂柳下,一人立在十步开外的江岩边,一起望着东流而去的江水无言以对。两人沉默伫立足有三个时辰,谁都不肯先开口,谁都不愿先让步。
天际云彩暗了暗,一场秋雨毫无征兆地洒落苦境,烟波江上雾气更泛,烟白雨雾朦朦胧胧一片诗情画意,显得那两条站得笔直的背影分外格格不入。时序渐移,难以忽视的头昏脑涨又开始发作,也许是方才神针试探牵动诸元紊乱,玄鸣涛体内魔元再度借神力冲击诸魂,意欲主导本元。
“你没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玄鸣涛率先打破沉默,担心自己状况不稳,来不及与紫荆衣分说明白,下回还不知何时才能遇见。
“无。”紫荆衣面无表情地回答,“你吾早成路人,今日若不是为了雪非焉,吾根本不想见到你。”
“好,我倒是有些话想对你讲。你不想见我,我却很高兴能再见到你,见到活着的你——”玄鸣涛话中有话,从容不迫地说,“天命眷顾,故友重逢,怎能不欢喜?”
“故友?不必了,紫荆衣高攀不起。”
“你可曾对金鎏影说过这样的话?”
“你别以为雪非焉几句话就能让吾改变心意。”紫荆衣不为所动地说,“金鎏影与吾,以及雪非焉,我们三人相伴千年真心相待。若非弦上玄——也就是你!助玄宗和苦境之人共同谋算挑拨离间,金鎏影何至与吾反目。”
“真心相待?”玄鸣涛冷笑一声,“听说,苦境以前有一名叫作勾的人,他有一名挚友叫作佘,勾被他所谓的挚友追杀得走投无路,又被他曾经背叛过的同修屡次救起,但这名勾却铁齿不肯承认自己的过错,反诬帮助他的同修同志是离间小人,念念不忘欲杀他邀功的所谓的挚友,就连曾经的救命恩人都弃若敝屣。你说那名勾是中了他挚友佘的什么毒?也许比玄龙针之毒更噬心万倍吧?”
紫荆衣脸色变了变,“指桑骂槐大可不必。”
“我又没指名道姓。”玄鸣涛沉声道,“金鎏影将你卖给魔界时,魔界可没向他收利息。”
“哼,不选择金鎏影,难道要选你?任你摆布操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