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4(1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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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的实习期很快结束。按照厂里的统一安排,实习期满后张海强这批大学生要根据实习期间的表现,重新定岗。
在金马集团,工资待遇跟岗位的关系巨大。同时进厂的人,工龄补贴肯定一样,因为这个是死数,每一年都对应一个不同的数额,不管是厂长还是保安,只要是工龄一样,工龄补贴都是相同的。
但岗位补贴是以基本工资为基数,按比例计算的。岗位不同,那么基本工资就有差别,带来的影响就是岗位补贴也跟着变化。两者叠加,差别就明显了。
对于计件工资的工人来说,岗位工资的实际意义没那么明显,但对于张海强这样的技术岗位员工而言,定岗的差别,就是钱多钱少的差别。
就算是同一个岗位,也有一级二级三级的差别。原则上新进员工都是从三级起步,随着工龄的增加,岗位级别才会慢慢的升上去。除了工龄的影响,那就只能凭借对厂里的贡献来快速提升自己的岗位级别了。
而最容易做出贡献的技术岗位,就是厂部的技术科。
所以这也是张海强最想去的地方。
可是,这又谈何容易?
定岗原则上是公司负责人事的副总说了算。不过张海强跟这个副总没任何交集,想走他的门路也没什么机会。如果没人帮自己说话,那估计他也就只能在冲三车间这么干下去了。虽然没什么不好,但总觉得应该更好。
可怜的是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从小到大,每每面临选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拿主意。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给不了什么有价值的参考意见,往往都是一句“你自己看着办”把选择权力交给他自己。中考,高考,就业这三个人生转折路口,都是他自己凭着自己的直觉做出的选择。选择的是对是错,现在也无从验证。
张海强把在厂里认识的人梳理了一遍。高层领导他一个也不认识,中层里面只认识李红旗,但他总不能让李红旗出面帮他找关系调出李红旗的部门吧?其他的人认识的倒是很多,但都是跟他一样无权无势的新人,即便是有的工作了一两年,那也没有任何发言权。
算了,还是这么听天由命吧。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张海强只能放弃。
但同寝室的校友柯伟劝他去试一试,他说道:“你们这次进厂的人太多了,你如果想以后发展的好一点,就得比其他人主动一些。主动去孙总那里坐一坐,都是厂里的同事,你去了他也不会把你撵出来,怕什么呢?”
柯伟是去年进厂的,车间实习三个月后安排在二厂技术科,虽然不如一厂的技术部那么显赫,但不必每天在车间里听噪音吃粉尘,工作环境优越,而且在领导眼皮底下工作,提拔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总不能空手去吧?”张海强觉得柯伟说的有道理。
“当然不能空手去,买点礼物就行。”但应该买什么,柯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张海强才工作两个多月,一共领了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除去开销,手头也没剩多少。给副总送礼,拿着一点水果肯定说不过去,但太贵了他又买不起。
一连几天,张海强都在想着买什么礼物合适。第一次送礼,也没什么经验,更没个人可以商量,这着实让张海强抓耳挠腮了好几天。
但留给他的时间实在不多了,下周就要公布结果了。要送礼的话,这周末就是最后的时机了。
周五下班后,张海强头一次没有急着赶回去打牌,他倒了两路公交车,来到洛州市中心的洛水商业大厦,花三百块钱买了两条新上市的洛神烟,觉得分量不太够,又买了两盒进口的蓝莓,用塑料袋拎了,就直奔孙总所住的小区。
孙总住的小区是二轻局机关宿舍,金马集团是市属重点企业,很多领导都是从机关派遣过来的。宿舍虽然外观陈旧,但绿化的非常好,矮的冬青高的法桐将整个小区笼罩在树荫之中。间或会看到三三两两的人缓步遛弯儿,远处不时的传来不知名的鸟儿的叫声。
越是临近孙总所在单元,张海强的心跳越是加快。他感觉口干舌燥,呼吸也有点急促。刚在商场厕所解决了小便,现在忽然又有了尿意。他在孙总单元门前站住脚,深呼了几口气,想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但感觉收效甚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