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拨开云雾（1 / 2）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

宁闳更是诧异，问道：“郝太守已然审定，长安来的功劳簿也已宣告，还有什么要审理的呢？”

叶宽请诸位安坐，冷笑一声，对豆如意道：“豆侯长，你勇猛获功，可喜可贺，但宽有一问，愿豆侯长诚实答我。”

豆如意还没来得及高兴，被这么一问，有点蒙，答道：“长史问话，如意敢不如实答话。”

叶宽道：“你与那齐女萧柳儿不是在医舍才相识的吧？”

豆如意心中一惊，却不知如何答话。

叶宽又厉声道：“医舍档案上说她是被掠为奴，但伤势却是骇人，明显是战斗中获伤，若是奴仆，得此伤势必然不治，哪能救活。”

豆如意见叶宽目光锐利，不敢正视。

叶宽见状，心下更加坚定，又道：“我早已派人去西湾障查明，那萧柳儿常侍任安左右，她家人皆死于胡人乱军之中，她是不是还有一个名字，叫萧六？”

任安等人均沉默不言。

“我遍查西湾障近几年的士卒名单，并无萧六此人。阵亡名单却有其名。”叶宽却对着宁闳，问道：“宁使者，你久在廷尉，又掌奏谳，不知这伪造公文，以女充男，该如何定罪呢？”

宁闳随口道：“不至伪造，或是将‘柳’错写为‘六’罢。”

叶宽反驳道：“那萧柳儿为齐女，即便写错，又如何能从上谷郡应征。贼律曰，为伪书者，黥为城旦舂。宁使者，我说的对也不对？”

宁闳无奈，想了想道：“确有此律。然其伪造而不害，当从轻处罚。”

不害，即没有造成不良后果。

叶宽摇了摇头，道:“伪造公文乃官吏所为，知法犯法，当从重处罚。”

汉代法律严苛，动辄得咎。任安心知，长史叶宽难平丧子之恨，这是假公挟私打击报复。伪造文书虽不是死罪，但“黥为城旦”足以恶心任安了。

任安见吴茂欲上前叩拜言事，连忙悄悄拉住，对着吴茂摇了摇头。

任安担心吴茂作为西湾障侯史，想用“伪书出自他手，任安并不知情”来揽罪，但任安一直把萧六带在身边，众人皆知，任安推脱不知是说不过去。时下又有张汤和赵禹的见知法（官吏知道别人有罪不报者，以故意纵容论处，搞得不好，要把两个人都搭进去。

任安想得清楚，萧六之事，他须一力承担，便上前叩首，道：“那萧柳儿确是萧六。”

这便是认罪了，叶宽心中一喜，道：“如此，任安身为西湾障侯长，知法犯法，论处当从重。”

任安道：“安愿领罚。诸位请听安供诉：

子夏问曰：‘居父母之仇，如之何？’子曰：‘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孔子说：‘睡在草席之上，头枕着盾牌，没有任何职务，当以时刻想着报仇，绝不和仇人共处一世。不管在什么地方，武器都不离身。如果是在市上或公门相遇，拔出武器就和他拼命。’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胡人入侵，百姓颠沛。匈奴杀其父及家卫，子不复仇，非子也。复仇乃人子不可推卸的责任和使命。那萧柳儿虽身为女子，所作所为却比男儿更义。安感其信之坚定，其孝之昭然，故而许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