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彼岸花开（2 / 2）

樊音那时候身体里的力量被压制，所以会随着轮回改变样貌，陌沧澜已经认不出樊音，而樊音也已经不记得他，但是灵魂深处记忆里，那一点微如星火的情愫，终是借着东风得以燎原，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不管樊音是谁，他都可以好好爱她、护她；陪她一生、了此因缘，可是樊音偏偏是那个，让他受尽委屈折辱、历尽万般磨难、忍尽妻离子散之伤的罪魁祸首。

陌沧澜不放心樊音大病初愈，寻着她来到幽冥地府，正看见三生石上一幕幕画面，勾起他深埋心底的沉痛记忆。他的目光，缓缓从三生石上的画面，转到面前站着人的背影上，他的手渐渐捏成拳，爱恨交织，势同水火，让他犹自煎熬，杀她，不忍；爱她，不能。他终是转过身，缓慢又沉重的迈开脚步。

樊音此时不光心里在滴血，就连她流下的眼泪，也变成了血泪，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她敬佩陌沧澜不屈的灵魂、爱他不跪的身姿，更心疼他经历的磨难遭遇的不公。

听到陌沧澜转身离去的脚步声，唐嫣抬手擦掉鲜红的血泪，扬起嘴角转过身，对着他的背影说到：“陌沧澜，如果我早知道，当初那个小灵魂就是我夺舍的对象，我一定不会给他撑伞施食，而是会像他当初想要烧死我那样，让法师把他打的魂飞魄散。”

陌沧澜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静静的听樊音说话，樊音接着说到：“我们本来就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你活，我就得死，我活，你就应该死，是你的懦弱，让你放弃了机会，但是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因为你的存在，就是对我最大的威胁。”

陌沧澜以为她说完了，便抬脚欲走，樊音缓走两步继续说到：“其实你应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夺舍，你也不会有这种千载难逢的际遇，与这个相比，你被法师鞭笞羞辱、在垃圾桶与野狗抢食、上刀山下火海，弄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不过就是小菜一碟了，你应该对我感恩戴德，甚至像狗一样，摆尾乞怜。”

陌沧澜骤然转身，不敢置信的望着樊音，想看清楚，这些话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樊音果然没有让他失望，接着说到：“我天生半神半妖，是幽冥的皇女，妖界的公主，纵横妖鬼两道，就连天界，也得给我几分薄面，夺了你的舍，是你三生有幸。”

陌沧澜微微眯起双眼，樊音瞟他一眼，扬起一边嘴角，说到：“怎么？不服气吗？你这种自恃清高、假装慈悲的人，就活该匹配魏嫣然那种贱民。”樊音无视陌沧澜已握紧泛白的双拳，继续说到：“你们连经历都那么相似，魏嫣然自缢而亡，不入轮回，只能变成孤魂野鬼，游荡在阴阳两界，吃不饱饭、被恶鬼欺辱、在雷雨天抱头鼠窜，想必就是她的处境吧。”陌沧澜握紧拳头的右手中，忽然出现一柄剑芒熠熠的灵光剑。

樊音顿了顿，轻蔑一笑，说到：“想来还真是可怜呢，这么如花似玉的一个美人儿，落得如此惨不忍睹的下场，她会不会期盼她的‘陌郎’拯救她呢？哦，对了，她的‘陌郎’那时也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孤魂野鬼，自身尚且难保······”陌沧澜手中灵光剑，剑芒骤增，照的阴曹地府恍如阳间白昼，打断了樊音的话。

陌沧澜手中长剑直指樊音，沉声一字一顿问樊音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谁？你有什么资格可怜她？”

樊音缓步走向他，嘴角挂着微笑，但细看这微笑，竟有一丝不舍、两份苦涩、万分决绝，她亦一字一顿说到：“我没有资格可怜她，但我可以成、全、你、们······”

樊音不等说完，就飞身撞上陌沧澜的剑芒，同时两滴血泪自她眼中滴落。

陌沧澜手中剑芒顿失，但还是为时过晚，灵光剑已刺穿樊音身体，在她胸前留下一抹嫣红，像红色彼岸花，唯美又凄凉，更似冥界奇花----曼珠沙华，美艳动人、热情似火，却象征着死亡，和求而不得的爱情。

陌沧澜倾身抱住樊音跌落的身体，亦有鲜血自他嘴角流出，他却只顾着输送灵力给樊音，樊音轻轻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虚弱的说到：“我可以成全你们的爱，亦成全你们的恨，亏欠你们的公道，我来偿还。”

陌沧澜一向俊毅无波的脸上，此时尽显悲痛欲绝：“音儿，别怕···”

樊音心怀愧疚，一心求死，任陌沧澜灌注再多灵力，也无力回天，她提着最后一口气，打断陌沧澜，说到：“陌沧澜，别再恨，能死在你剑下，我···”话没说完，就喷出一大口鲜血。

樊音轻抚陌沧澜俊颜的手，也随之无力的垂了下去，闭上双眼之前，樊音轻轻吐出一句：“心甘情愿。”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两滴清泪，自陌沧澜眼中缓缓流出，幽冥鬼界骤然响起他痛彻心扉的叫喊：“音儿！！~~”回声悠悠，久久不散。

奈何，昨日楚花香满楼，今朝犹剩费思量，繁花逝水已凋落，怎堪回首再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