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2 / 2)
“叔叔,我不在的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尤其是文成,我也是才知道,之前他从来没说过。”
“他这次受到的打击不小,可能是不想拖你的后腿,我知道他的脾气。”
“叔叔,如果我在意那些,就不会来找您了。”
文成并没有告诉父亲那一年多凃凃去哪了,只是说她去别的城市了。
喝过茶后,凃凃提议一起去老人的菜园里转转,两人一面除草,一面聊天。
在那个菜园里,老人讲起了关于文成的故事。
在文成四岁的时候,他妈妈不甘心一辈子困在县城里,想要出去打拼属于自己的事业,那段时间他们天天吵架,最后谁都没有妥协,选择了结束那段婚姻,由于文成太小,让他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爸爸带着他的姐姐留在了赤峰。于是,文成在很小的时候就随着妈妈去了上海,在那里读书生活,刚去那里,有的小朋友欺生,常常欺负他,一个小孩子怎么能应付得了那种状况,妈妈忙于工作,不能及时的了解孩子的校园生活,在学校受委屈后,他不和家人说,后来他妈妈组建了新家庭,让文成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抛弃,加上在学校里常被嘲笑,小学一年级的时候,他开始有些自闭,还常常做出一些可怕的举动,一个人偷偷地爬上楼顶,站在上面,静静的向下看,学校老师找到家长,也反应了文成很多在课堂上的奇怪行为。知道这个消息后,文成爸爸急坏了,连夜赶到上海,和他妈妈大吵了一架后,把他接回了自己的身边。
回来后的文成,常常一个人发呆,盯着窗外,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如果不喊他,他可以在那坐一整天。爸爸去上班,他不愿意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就跟在爸爸后面,寸步不离。回到赤峰后,病情并没有很快得到好转,思考了很久,纠结了很久,爸爸终于决定关掉了经营多年的家具厂和饭店,专心陪他,功夫不负有人,他渐渐的变得开朗,和小朋友一起玩儿,还在学校交朋友,做回了一个孩子该有的样子。而爸爸也算是正式过上了陪读的生活,小学,初中,他到哪上学,他就搬到哪,不再让他感到害怕和孤独,但青春期时的文成很叛逆,经常在学校里打架,还发展自己的小团体,幸好没有惹出什么大麻烦,因为他成绩一直不错,所以在学校也算是得到了格外的照顾,直到他考上大学。父子两个相依为命,怕他心灵再受创伤,爸爸没有再组建家庭,觉得有他就足够了。
后来,大学征兵,他离开学校离开爸爸去了部队,他的性子适合那里,也只有部队能杀一杀他的锐气,在里面表现很好,得到了留在部队的机会,可天公不作美,偏偏在那时候,爸爸病倒了,他不顾老人的劝阻,毅然决然的选择回来,一边上学,一边照顾生病的父亲,也是在那时,老人才意识到,他的儿子长大了。毕业后,他自己创业,风风雨雨,一路上磕磕绊绊,走的并不容易,但男孩子嘛,多经历些终归对他是有好处的。
至于这次,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爸爸并不是很清楚,少有的沮丧让他再次沉默寡言起来,老人从来没有见他如此颓废过,自从凃凃走后,他把自己拴在工作上。
再后来,公司发生变故后,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好几天。少有的谈话里,爸爸能感受得到,他一直在责怪自己,可他不知道他到底在责怪什么,爸爸没有问,他也没有说。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做的一切决定,然后竭尽所能的陪着他。
“公司的事,谁都知道是有人动了手脚,但文成死活不让别人插手,更不想去追究谁。只是说,问题出了,解决问题就是了,纠结那些没有意义的事只会浪费时间。依他以前的性格,他定会讨个说法,不会吃这种哑巴亏,可这次,不知为什么,他就那样选择了默默的接受,然后一个人收拾烂摊子。”
凃凃内心早已暗流涌动,她当然知道,文成为什么没有那么做。
“他到底欠了多少钱?”
“贷款、违约金、罚款,还有他压的货物,差不多两百万。他把房子卖了,还掉了一部分,但还是差很多。”
“文成是个有情义的孩子,他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对你是走了心了,之所以不见你,是不想你因为他而为难,你不要怪他。”老人继续说道。
凃凃了解他,一定还有什么其他的事,他不是一个遇事逃避的人。
“我想见他。”凃凃坚定的看着叔叔,“您能告诉我他在哪吗?”
老人拿出一个信封,说道,“他在那买了一块宅基地,自从出事后,拿不出工人工资,他就把工人都遣散了,自己天天在那瞎折腾,像是着了魔一样。上个月不小心,把头都砸破了,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盖那个房子干什么?”
老人把信封交给凃凃,“这里面有一些单据,是他那边需要的,上次打电话说让我托人捎过去,正好,你要去,给他带过去吧。里面有那个村子的地址。”
凃凃听着,心脏的位置疼的厉害,但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叔叔,您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和老人告别后,凃凃回到了自己家里,联系银行的老同学,询问贷款的事,第二天,把自己的车送到了二手车市场,做这些事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忧郁,就像是在完成某种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