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往事如鲠在喉（1 / 2）

几十年过去了赵嘉佑确实没有忘记铁柱的舍命相救，更没有忘记根宝由于自己的过错而丧生。只是他心里的那一点小秘密没有脸对人说。那一年夏天蕲州暴雨频发，队里的社员都窝在屋里没有出工。那天他和彭行简正在老队长屋里下棋，突然想起河对岸自己在原来居住的土坯房里墙缝里还藏着5斤全国粮票。计划经济时期全国粮票可是稀罕货，不仅可以不受地域限制在全国任何地方买到大米和小麦面粉，而且每十斤粮票还含有1市两食用油，在黑市上十斤全国粮票就能卖出很高的价来。当时只有军人和因公出差等特殊情况才能领到全国粮票，赵嘉佑手上的这5斤全国粮票不知道他爸妈是花什么心血积攒起来的，他只记得下放的前一天夜里，他妈把粮票塞给了他，嘱咐他说这5斤全国粮票可以换粮食可以换钱，如果遇到过不去的坎这些粮票可以保命，一定要保管好。到六溪冲之后破旧的土坯房里没地方好藏粮票，赵嘉佑就把用多层牛皮纸包好的粮票藏在屋角一个不起眼的土砖缝里，时间一长就几乎忘记了这件事。那天在观看他们下棋的铁柱因大雨讲了一句”队里的几亩水稻田被水淹了以后，今年就吃不上大米了”，这句话让赵嘉佑想起了他隐藏的粮票，马上丢下与他对弈的彭行简，不顾危险跑到了河对岸，最后导致了铁柱的相救和根宝的遇难。赵嘉佑虽然从来没有为这件事向铁柱和老队长一家人道歉过，但是他心里的愧疚确实是巨大的，每一年的清明节和中元节他都会悄悄地给根宝烧一些纸钱。不过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包括他的老婆。

电话里郑蓉提到这件事无异于鞭子在赵嘉佑的心头上狠抽了一下，愧疚的心情又从心里泛起。挂断了郑蓉的电话后赵嘉佑问老婆：”丽华，智勇克哪里了？”

余丽华没好气地回答说：”他克哪里了我怎么晓得，腿长在他的身上，走哪里也不告诉我，你们父子俩么时候把我当过人？”

赵嘉佑没有理会余丽华的唠叨，打电话向公司要了一辆车。虽然他把公司的事务交给了儿子智勇，但退出公司前已经约定，以后个人有什么事情仍然可以找公司。赵嘉佑要用车儿子在家的时候就找儿子开私家车，儿子不在或者不方便他便向公司要车，公司有一辆车几乎是半固定的为他服务。

赵嘉佑换好了外出的衣服，又跑到阳台上去逗了逗金毛狗宝宝，看到时间差不多了才下楼。在楼道外只站了几分钟公司的车车就来，上车后他对司机说：”到博雅小区。”车到博雅小区后，赵嘉佑在小区门口的超市里买了几斤水果和一提鲜牛奶来到铁柱家。在铁柱家的楼下摁了几次门铃都没有应答，打电话给铁柱才知道他去了医院。”你真的生病了？”赵嘉佑在电话里打声问到。

铁柱回答说：”是有些不舒服，到医院检查一哈放心一点。盆子跟你说了这段时间要小心莫生病吧？”

赵嘉佑仍然大声的说：”那个书呆子的话你也真信了？”

铁柱这时说话显然有些中气不足，连续咳嗽几声后才回赵嘉佑的话：”盆子是认真思考后才说的那些话，都还是要过细一点好。”

赵嘉佑说：”我看到这满世界热闹的不得了，哪里看到有么流行病高峰？”

铁柱说：”我早上7点钟不到就来医院挂号，这里看病的人蛮多。正暂快1点了还我没有看成病，排在我前头的人还不少，都是一些咳嗽发烧的病人。盆子说的话还真有一点像，你莫不相信。”

赵嘉佑说：”你和郑蓉都这样讲那我就相信你们的。你正暂在哪个医院？我过来看你。”

铁柱在电话里赶紧阻止道：”莫过来，莫过来。医院的人多情况复杂，莫冇得事惹事。”

赵嘉佑说：”我就在你屋里楼下，跟你买了一点苹果和牛奶么办咧？”

”谢谢，谢谢。”铁柱回答说：”这点小毛病还要你破费，心意我领了，你把东西拿回克。记得盆子提醒的话，这段时间一定要过点细，出门戴口罩。”

赵嘉佑说：”好咧，那我就回克了啊。你保重！”把手机放进衣兜以后他拎起放在地上的苹果和牛奶回到汽车上，让司机把他送回了家。

回到家里他把苹果和牛奶往餐厅里桌上一扔，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来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余丽华从卧室里出来看到水果牛奶便责备说：”冰箱里牛奶水果都没有吃完，你又买这些回来，冰箱都放不下了。”

赵嘉佑说：”铁柱病了我买了一点水果克看他，他不在屋里只都好拿回来了。”

余丽华讥讽说：”只有你小气做得出来，送到别个的东西又拿回来。”

赵嘉佑不服气地说：”他不在屋里我不拿回来么样办，要不成还甩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