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三晋朝会(上)(1 / 1)
几日后,晋国内部的朝会开始了。
这算是年后晋国内部的第一次朝会,因此格外重要,可以说这一次的朝会决定了晋国这一年内的战略。除了领兵在外的将校们,晋国众卿、大小官员悉数到齐。
原本的晋国,文公分三军,设六卿,各世族长逝次补,轮流执政。虽然最后导致了“三家分晋”这个令人尴尬的结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个制度让晋国强盛了接近二百年。
但是有一句话,叫做“道随时移”,二百年的时光,足以让一种制度变得腐朽。而二百年后,自然又有新的制度产生。更何况,现在的三晋,也延续不了这个制度。理由也很简单:就现在的晋国,当过中军将/正卿的就起码有五六个,如果六卿都算上,起码有十几个。因此文公也并没有重启六卿的想法。但这也意味着,晋国要重新建立起一套制度——这套制度不仅要能够让朝堂重新运转起来,还要能兼容原本六卿制度的优势:毕竟说是六卿,但实际上晋国有十几个公族都有人担任过六卿之一,而来到这里的人中,各公族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
尽管来到这里最多的是赵氏和魏氏族人,以及曾经为赵氏、魏氏效力的文武,但是其余的公族加起来也是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不说别的,就是帮助文公重新制定法度的两个人,就是出身韩氏。
在两个韩氏族人的辅佐,再通过同舟阁借鉴了后世的官僚制度,三晋依然用了接近一年才制定出了一个适合当前情况的制度。类似于秦的三公九卿,但是职责划分的要更细致一些——毕竟六卿十一世族,或许会因为来到这里的人数不同而导致掌握的权力大小不一,但是纸面上这十一世族依旧是平等的,每个世族都掌握了晋国的一部分权柄。而由于身份、地位的特殊性,赵衰毫无悬念地成为了三晋的第一位丞相。
而这一次的朝会,就在文公上座、赵衰主持中开始了。
先被提及的是政务。这一方面虽然事务繁多,却忙而不乱。毕竟三晋并不缺少优秀的政务人才:李悝、韩非、申不害、士会等都是个中好手,如果不是囿于时代和晋国制度的限制,他们中的任意一个人甚至就可以把晋国内部的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而三晋未来数年内的政务细节也在这几个人的争论中飞速完成。很快,政务便分配完毕。
处理完了政务,那么接下来自然轮到了军务。若是以前的三军六卿制度,中军将即正卿,也就是现在的丞相之职,但是在这套新制度下,军政分离。丞相只是主政,军务则由大将军处理。而晋国的大将军,毫无疑问的只有一个人能够胜任:先轸。
“诸位,当今之势,李唐据晋阳,赵宋占平原,我晋国雄踞河北之路已被斩断,当取何策,能使我晋国脱离此局?”看了看分立于左右的文武,坐在高处的文公问出了这个问题。
“唐宋之意,当与我军相同。”作为文公的智囊,狐偃首先开口,“但是唐宋忌惮于我军声势,在攻破晋阳、平原后,不敢贸然兴兵。我军却因位处邺城,亦不敢随意行动。然唐宋之间,彼此亦有所不同:唐国意在河北,然三汉之举让其不得不分心于宛城,因此攻伐河北并不能全力以赴。而宋有水军之利,攻取了平原之后也能提供源源不断的后勤,与三汉之间并无实际接触,因此可以一心河北。所以对我军攻取河北的威胁能力,宋大于唐。但是同样,因着这个缘故,我们想要击败、并赶出河北的难度,同样也是宋大于唐。”
“卿的意思是……”
“依臣之见,最合适的做法便是固守邺城不动,待唐宋有变,伺机出兵袭其后方,方为上策。”
“大人此言,固然老成持重,但并非久远之计。”后面站出来了一个人,直接提出了反对意见。正是智罃。
见此人开口,一群想要发言的人都暂时停了下来,因着这六卿制度,各宗族之间自然不缺乏了解。见这位提出了“三驾疲楚”之策的智武子发话,其它人自然会安心聆听。
“哦?依卿之见,当如何?”
“若是各方势均力敌,狐大夫之言自是良策,但此时天下环境,却并非如此。”智罃解释道,“当前最强的势力莫过于三汉,雄踞巴蜀,并吞宛城,已成霸主之势。目前荆楚、雍凉暗流涌动,必然是在针对三汉组成联盟。以图拖延三汉的脚步。而这背后,也不难看得出来有着唐国的影子。”智罃道,“但是针对一个霸主的联盟,究竟能够维持多长的时间,后世的各位公卿想来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当联盟瓦解之日,就是三汉扩张之时。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不能在三汉被遏制住的这段时间里打下足够大的疆域,莫要说一统中原,就算是如当年一样称霸中原亦不可得。”
“莫非以卿之见,我们当主动出击?”
“此事不可。”狐偃出声反对,“智卿之言倒是不差,但正因如此,我们才不必主动出击。三汉势大,最着急的莫过于唐。一旦联盟破裂,洛阳正位于三汉兵锋之下,因此相比于我们,唐反而是更着急的一方。”
“为什么唐会是更着急的一方?”智罃反问道,“阴谋诡计也好,机缘巧合也罢,唐终究先我们一步拿下了晋阳。兼河北、中原两地。就算联盟破灭,其进可以攻伐洛阳周围扩张领土以御三汉,退可以弃洛阳而奔晋阳征战河北,怎么都要比我们灵活得多。我们不动,无论是唐还是宋都不会动,相持之下,作为最弱一方的我们受损自然最为严重。”
“子羽此言是也。”荀息也站了出来,“若是相持日久,难保唐宋不生他心,若此二者联合,先攻邺城,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