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故乡的小河(1 / 1)
“话说在山东省文登县柳家庄,有这么一家人,弟兄两个老大叫柳东山,老二叫柳东河,父母亲老实忠厚勤劳善良,一家人靠着二亩薄田省吃俭用,日子还算过的去,可天有不测风云,地主王霸天请风水先生看阴宅,风水先生说老柳家的地风水最好,这王霸天从此就起了霸占之心,这一年天大旱,地主王霸天霸占水源不让浇地,结果老柳家的地颗粒无收,没办法只得向王霸天借了二斗米,从此利滚利无法还清,王霸天就强行让老柳家以地抵债,柳家不依,王霸天就买通官府把柳老汉投进牢狱,柳老汉含恨死在监狱,可怜柳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实在咽不下去这口气,十八岁的老大柳东山,趁夜黑潜入王家杀死了王霸天。母亲李氏吓得不知如何是好,老二东河说“让我哥去关外找二叔去吧”母亲说“对、对、对,早年你二叔闯关东去了东北,你赶紧去找他,”我走了你们咋办”东山说,“不要管我们,你快跑吧”母亲说罢把手腕上的一只银手镯摘下来塞给老大,一把把他推出门外,老大柳东山抹着眼泪跪拜了家乡,消失在夜幕中。母亲王氏带着老二连夜逃往娘家。”
我睡了一大觉醒来,模模糊糊看见母亲还在纳鞋底,我已经习惯了听母亲,把线绳从鞋底这边拉到那边,发出嗤嗤的响声,我知道娘每天睡醒一觉便爬起来不再睡了,天才蒙蒙亮还不能出去干活,她又围坐在被窝里继续纳鞋底,每年春节大年初一哥哥姐姐和我,都穿上母亲做的新鞋新衣,去给全村的长辈们拜年,她们夸赞母亲手巧的同时,还疑惑的说没见到你妈平时做过针线活啊,咋给你们变戏法变出来的新鞋新衣服。
清明前后种瓜种豆,早上起来母亲又到菜园里忙活去了,我们家院门外边有两个很大的菜园子,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中间是过道,从院门一直延伸到当街,菜园用玉黍杆儿夹成的帐子围起来,开春地下还有冰茬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在菜园四周用搞头刨了深沟,把玉黍杆儿一排排栽下去,然后用高粱杆做横档,把栽下去的玉黍杆儿,从中间牢牢的困住,要先把高粱杆儿浸泡湿了变柔软了,然后再砸扁了做绳子,在帐子里外来回的扎困勒紧,这需要两个人来操作,一个人在帐子里边,一个人在帐子外边,一般都是建安大哥帮我家夹帐子,我七哥比安哥个子高,手指细长,学习总是遥遥领先,但不是干活的料,母亲也从来不叫他干这些活儿,这让我很高兴,星期天我便缠着七哥带我去河边玩。
七哥拿上他的家伙式儿,从我家往西走,过两个院子就是安哥家,他家和西边人家的房子中间,有一条路隔开了,我们把这条路叫“西胡同”,往路的南边看隔二里地远的地方,有一个村子叫“四家子”。我们穿过西胡同往北,走进村子,经过一趟街,又经过一趟街,看见了生产队的打谷场,生产队在村子最后一趟街,那里有一片房子,队部和马圈牛圈都在这里,穿过生产队的房子,眼前有一条东、西向的大路,我们叫它官道,是公家修的,往西通到很远的地方,往东,视线被那条南北向的大铁路挡住了,官道从铁路桥洞下穿过伸向远方,跨过这条路走不远就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我马上兴奋起来,眼前是一片绿草甸,沿着草甸中的小路走不远,就见到了一条从东向西流淌的小河,它在我们村子的西北方向,我们叫它小西河,跨过铁路向东三里地远的地方,有一个集镇叫高山子,在它的东边有一条更大的河,滔滔不绝的河水一眼望不到边,它就是一直奔流到海的羊肠河,而我眼前的这条西河,是它的一个小支流。
你听这哗哗的水声像我的心情一样欢悦,河边上长满了翠绿的水草,菱角荷、竹节花、水葱、还有蒲棒草,漫无边际的拢着河岸,咕呱的蛙声此起彼伏。七哥把他身上背着的一串鸟夹子取下来,沿着河岸一一布控停当,我们就撤到远处静静的等,一会呼啦啦飞来了一群鸟,它们在河边有的喝水有的捉虫,不知不觉就落入了我们的陷阱,到中午我们就逮了二三十只,这些鸟的羽毛好漂亮啊,“跟牛郎”喜欢落在牛背上吃虫子,它的嘴巴和脚抓都透明的红,满身金黄的羽毛闪着光亮。还有的长着弯弯两道儿白眼眉的,可能是画眉吧,白头翁和凤头鸠不但漂亮,而且个头很大肉滚滚的。我摸着它们的漂亮羽毛,只惋惜不能逮到活的。回到家里我们把鸟往锅底下的灰火中一扔,等烤熟了扒拉出来,一扑挲就开吃,好香啊,不过现在想起来可真残忍。我们要向美丽的大自然忏悔。
春天真是太美了,但是春天也是最忙的时候,严冬过后仿佛经历了一场星际毁灭,在零下二三十度的酷寒下,大地上的一切都摧枯拉朽的荡然无存了。
我们家的堂屋,也就是东屋和西屋中间,垒着锅灶做饭的那个地方,不仅有前门,而且还有后门和前门正对着,冬天为了保暖就把后门用土坯垒上堵住,到了春天这个后门就被打开了,我家后门外也是一个很大的菜园子,每年春天都要重新夹帐子,从东房删绕一大圈,夹到西房删,安哥家里也有一大堆活要干,他也不能总是帮我们家做活,母亲常常是叫上大姐跟她一起夹帐子。夹完帐子还要翻地做菜畦,撒种子、移栽菜苗、浇水,大姐比七哥小一点点差不多一样大,有时候他们两个用一根棍子一起抬一桶水,母亲则是用扁担一次挑两桶水,水桶把扁担都压弯了颤颤悠悠的弹跳着,母亲跟着水桶晃动的节奏,抬脚落脚不让水溅出来,很像是一种劳动之舞。大姐很少吭气,总是默默地跟在母亲旁边干活。二姐能用铁锹帮母亲翻地,我和三姐就拿着水瓢把桶里的水舀出来,浇到每一棵菜苗上,春天的劳动仿佛是一种期待和希望在屁股后面撵着你,农时不等人哪,一步都不能错过时机。清明过后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印象中这是我可以参与其中的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