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六 小试牛刀(3 / 3)
一道绚烂金光便循着雷声电光,乘风破浪,龙归苍海一般消失于沉沉夜色,潇潇苦雨。
谢景河冷哼一声,讥声道,“这小和尚倒也机灵,溜得忒快。”
微一沉吟,贵公子燃起一炷沉香,心中思忖,“这洗心净尘香,功可洗涤丹田灵湖,冲荡经脉凝滞,一炷香之后想是可以消解素影几位师妹这雀儿舌的茶醉,自是无忧。而那七窍莲子事关谢某筑基大道,不可须臾耽误。”
抬头远眺,怀瑾那乘风金龙几乎已经消失在天际之间,谢景河终是不再犹豫,扭头冷冷扫了小厮一眼,身形一晃便电射而出,几个起伏已经消失在倾盆夜雨之中,尾随怀瑾而去。
茶亭之内,青烟袅袅,暗香影动。
一地的莺莺娇啭,燕燕轻吟,小厮肖石却是视而不见,兀自端起第二碗暖茶,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咂了咂嘴,小厮嘿声一笑道,“第二口微微回甜,老头儿诚不我欺,当浮一大白。”
擦干净嘴,肖石盯着手中海碗,也不扭头,嘿声笑道,“兀那贼道,那雀儿舌只是些许茶醉,饮之昏睡罢了,你口吐白沫,手脚抽筋,却是唱得哪一出好戏?”
双眸紧闭的袁左使唉呀一声,似是春宵宿醉,酒醒之后犹自头疼欲裂。
长吁一口浊气,老道幽幽怨怨睁开双眼,看着小厮牛饮一番,摇头连连不住叹息,惋惜道,“雀儿舌这次等的天地奇珍,若都似怀春小和尚这般驴饮一番,那真是叫牛嚼牡丹,暴殄天物。”
肖石冷笑一声,伸出右手,摊开手掌道,“老道莫要忸怩作态,呱噪不堪,且拿一道遁天丁卯符来,那什么菡萏仙子渡劫融灵,迟则生变,小子尚须一行。”
袁丹丘浅浅酌了一小口热茶,讥嘲道,“尔等小辈不知天高地厚,那草木精怪融灵筑基,逆天而行,必有三道五行神雷,一道九霄神雷。”
老道斜眼瞅了一眼小厮,嗤笑道,“道爷劝你有多远滚多远,就凭圣子大人这身子骨,莫说九霄神雷,那五行神雷沾个边,立时便灰飞烟灭,怕是连烤焦炙肉都没得吃。”
冷笑声中,袁左使踢了一脚血泊中昏迷的莽和尚直勒,撇嘴不屑道,“黄口稚子不知天命而不畏,天门这蠢厮虽然不济,好歹也是上了麒麟银榜的炼骨境大圆满体修,你可知为何他会被你那杀鸡刀法一时所乘?”
小厮扭过头来,好奇问道,“又是为何?难道不是本圣子小试牛刀便惊才绝艳?”
老道醉眼朦胧,望着亭外的寂寥雨夜,悠然道,“这长生修行之道,可为正途,可为逆旅,可以修内,亦可炼外,所谓正逆,所谓道魔,所谓内外,无非是道不相同,但终究是万法归宗,殊途同归,说白了都无非是我辈芸芸众生,蚍蜉蝼蚁,逆天行事,与天争命而已。”
“那天门直勒乃是炼骨体修,你这炼气三重的道修境界虽然不值一晒,但你可知,你那炼体境界,经由昔年冥狱三刑和本宗那煞费苦心大费周章的入门三劫,业然已是炼骨境大圆满,又有你那浑然天成的宰鸡刀法,自是全然不输这天门的大胡子。道体同修,阴阳参合,本就是未央宗的安身立命之本。”
老道细细品了口凉茶,挑了挑眉毛道,“但体修前期较之同境道修却是颇有不如,若是遇到修为相近或者高你一筹的道佛魔修,那一番法器道术砸来,啧啧,似那怀瑾小和尚的三叶莲台,除了偷鸡摸狗,小子你能如之奈何?”
肖石默然无语,盯着亭外黑夜中的电闪雷鸣,皱眉沉声道,“小子受教了,只是莫名之间,肖某总觉得那雷电尽头或是有个熟稔要紧之物,若是此次错过,那便再也无处寻觅了。”
袁左使白了一眼小厮,在怀中摸索了良久,扔下几张道符,长吁短叹,肉痛道,“多乎哉?不多矣,小子且省点用。”
说罢,老道扭过头,探身弯腰,目泛精光,奸笑连连,在百骑尉直勒的衣襟中上下其手,便是好一通仔细摸索。
霏霏淫雨,烁烁雷电之中,肖石捏了个道诀,扭扭歪歪遁天而去。
大笑声中,小厮遥遥说道,“有劳道长转告老头儿,那第三碗雀儿舌,权且斟下,小子去去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