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纣可伐矣(2 / 3)
“然,沙门寨每过几年便有二三百人配至。小李哥儿可还记得初至沙门寨寨中囚犯又几何?”中年人复问道。
“凝阳发自村野,不好诗书不假,可这些事情还是能记得的,两年前初至沙门寨寨中囚人止四五十”
李凝阳说不下去了,被人提醒到这里如果还想不通个中奥秘那自己就真是痴傻了。
每两三年自东京配至二三百囚,每月还有零零散散来自五湖四海直接流放到寨中的囚人。哪怕他张猪儿再残暴嗜杀,沙门寨也必须维持有三百人左右来日夜采石,好为登州府供给石料。
那么问题来了,每当从东京的三百流配要来沙门寨中时,如何将寨中原有的三四百人缩减到四五十?
李凝阳自觉额头、后背浸出一层冷汗,竟情不自禁双手微微颤抖起来。真相摆在自己面前时自己才发现沙门寨为何是人间地狱,这张猪儿要在每次朝中押解犯人的官船来到沙门寨之前指使狱卒将寨中人杀的几乎精光。
李凝阳环顾四周,也就是说下一座来自东京的官船到达前,这里围坐的十来人人可能只能活下两三个,不由觉得细思极恐。
“鱼便是信号,张猪儿要杀人的信号。”中年人说着微微仰起头,眼泪顺着面颊肆意留下,似乎是在为自己悲惨的一生哭泣。
“那他娘的要鱼作甚,莫非是要拿这两艄板鱼噎死我们不成?老子自诩好汉,不如一刀杀了我来的干脆。”李凝阳懂得了其中的道道后不由得有些崩溃,朝着四周围坐且面色凄然的众人歇斯底里的怒吼。
众人并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空荡的山洞里只有李凝阳站在众人中由于激动混着害怕而急促的喘息。
李凝阳这一声大吼似乎惊醒了在角落打鼾的张果,他缓慢起身后打着哈欠挤在了郭萧和何采莲之间,寂静地山洞里除了李凝阳的喘息声就只有张果淅淅索索伸手烤火的声音。
郭萧被张果的动作打断了思考,遂转头见是疯疯癫癫的张果,也不言语只是又往一边挤了挤,继续恢复了沉思。
约莫十息后,李凝阳终究冷静了下来,复又变得一言不发、面有菜色,似乎被抽空了全身力气似的又坐了下去。
“嗯”
张果沉吟一会儿后掐了掐手指,复双眼盯着跳动的火苗。
“鱼?是了,老夫算来怕是有十年了,那年沙门寨节级是个独眼儿,寨中人叫他李李什么来着”张果一时又失了神,不自主的闭眼沉思了起来。
“独眼儿李庆,寨中人皆称李爷爷。”许坚喃喃。
“对对对!独眼儿李庆,此人少为孤,浪荡街巷,乞食乡里。再大些便鱼肉百姓,欺男霸女,折转来去最后谁想发了迹受了个节级,浑身的煞气来了沙门寨三月便杀人无数,弄得整个寨中阴气弥漫,怨气冲天,常有狱卒无端害病几月不起。”
“没办法便胡乱从登州找了个道士来一通做法,又给出了个‘临决前,每人均以饱食’的箴言,李庆为人吝财,渔阳村又以鱼贱,故每有新配囚人,此人辄取鲜鱼两舢予旧犯以饱食,后辄杀之,确有奇效。自那以后这便成了惯习,传至今日。”
一时间山洞内呜咽声此起彼伏,众人多有朝中勋贵,谁又愿意死在这荒野孤岛之上,无人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