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对峙（1 / 2）

“至高者，诺登斯？”

苏黎的喉咙和声带震动着，犹疑地吐出了几个模糊而被拉长的词语，这些音节一经产生就在这个狭小的房间内不断回响，像是风暴一样缓慢但又暴烈地冲荡。

他的双眼不知何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在他的眼中，面前的男人再度披上了宽大厚重的华丽长袍，手执一柄扭曲的权杖，分裂的双重圆环交织在一起形成仿佛枪尖的形状，金色的杖顶仿佛永远流淌着鲜血一样染着不曾褪色的深红。祂那张苍白阴沉的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不快和憎恶，细长的双眉狠狠地拧起来，双眸中蔓延着雾气一般的金色，森冷又浩大的威严在其中不断迸发。

在苏黎的视野中，男人身周的庞大气势恍如一轮大日，金色的炽烈光芒灼痛着他的视网膜，却不再像之前一样在转瞬之间就焚尽他的周身、碾碎他的灵魂。

只因他吐出的那句话语还在不断地搅动，像是海潮一样“咕嘟咕嘟”地形成漩涡，又好像风暴一样摧枯拉朽地将一切拦路的东西都连根拔起。仅仅只是呼唤一位至高者的尊名，那降临的神性就将此处搅得天翻地覆。

房间里的一切都在畏惧地颤抖起来，原本不断奏响的管风琴犹如被冻结了一般迅速地缄默下来，巨大的鹿首头骨也像一只温顺的驯鹿低下了头默不作声，更别提脚边的173，这位“颈椎杀手”已经完全缩成了一团，尽可能地把自己的混凝土身体压缩到最小，仿佛一只畏惧的

小猫一样轻轻地颤抖着，就连原本位于头上的商标都出现了“qaq”的颜文字。

……莫名还挺萌的。

紧接着，原本狭窄而凌乱的房间猛地一震，像是整个空间都被狠狠地摇晃了一样，光洁的墙面上突兀地展开了一扇门扉，这是一扇老旧的木制门，几根生锈的钉子凌乱地钉在木板的连接处，勉强地维持著整体的形状，这种形制的门户本应该只出现在偏远的乡下村落，此刻却毫无征兆、但又毫不突兀地出现在墙面上，仿佛它本就存在于此，只是苏黎一直没有注意到罢了。

“呵，原来是用穿越锈钥之门过来的吗？不得不夸奖你们，即便是作为蝼蚁，也相当的烦人呢……”男人冷笑了一声，脸上带着残忍的神情说道，他身周的辉光愈发的膨大，虚幻的景象仿佛要凝成实质一般，几只闪烁着淡淡白光的触手从他随手挥开的无垠虚空中蜿蜒出来，像是粗大的森蚺一样扭动着。

“过奖了，只不过是对银钥的拙劣模仿罢了。”

门后传来毫无语调起伏的平静声音，一字一顿的合成音听起来就像是由ai发出的一样，与此同时，老旧的木门被推开。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士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了进来，他看上去文质彬彬，梳着整整齐齐的金发大背头，带着金丝的方框眼镜，但他的脸上又没有一点轻浮的神情，浑身都带着优雅而考究的贵公子气质，蓝色的领带夹一丝不苟地夹在领带的中部，修身的灰色西装上没有一丝皱褶。

仿佛他只是淡然地走进了一场宴会的会场，面带微笑地向众人致意。

在他的肩膀上趴着一个小巧的机器人，乌溜溜的摄像头不断旋转着，将房间内的一切都尽收眼底，六边形的“头”上带着一顶特制的小礼帽，在见到男人的一瞬间，它伸出一只可以转动的机械臂，取下自己的帽子，彬彬有礼的声音从小喇叭传出：

“下午好，■■■■先生。”

空气中隐隐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似乎是随着外来者的进入，这个房间所具备的一些神秘要素被暂时稀释了、又或者说，属于阴柔男子的“规则”被打破了。

男人看着闯进自己空间的两位不速之客，狐狸一般的眼睛眯了起来，宛如烈日一般的辉光瞬间变得阴沉又危险，仿佛日出之前最为深重的夜幕。

“我说诺登斯那个老不死的怎么能找到我呢……原来是你在帮忙啊。”

“虚言之王、篡夺者、万千名姓……”

“该怎么叫你好呢，drclef？还是伦道夫·卡特？”

祂朝着金发男子开口道，尖锐的敌意毋庸置疑地指向祂的目标，就连空气都有些不堪重负地发出吱呀的尖叫声，但那金发男子只是毫不在意地耸耸肩，好似眼前那比肩神明的庞大威压并不存在，他随意地开口道：“随便啦，用你习惯的叫法就好了。”

“顺带一提，这位是gears，你应该也已经见过了吧？”

clef——亦或者说伦道夫拍了拍自己肩膀上像是小宠物一样静静趴着的机器人，那机器人亦颇为绅士地“鞠了一躬”，只不过那小巧的六边形身躯做起这动作摇摇晃晃，反而显得格外的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