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秘密调查 下（2 / 5）

那军士隔着餐桌对布赫高声报告了蒂利尔受邀而至。他方如梦初醒，转过身来对蒂利尔满脸堆笑道：“执政先生快快就座，敝人恭候多时矣！”

待蒂利尔坐定，他屏退军士以友人的姿态和蒂利尔侃谈絮聊，从聚宝国风俗人情到十方国异邦情调，再到大半辈子度过的光阴和游走世界各地的军戎旅程所见所闻，谈论话题包罗万象，五彩缤纷。他好似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小酌之后精力更为充沛，似乎可以永不停歇的聊到生命结束的一刻。

蒂利尔见这位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凶暴侵略者态度突然转变，仿佛两人是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恨不能跟自己畅聊到地老天荒，本能的察觉到这一定是他为拖延自己执行计划的缓兵之计，心中焦躁不已。他面色慌乱，努力地平复内心不安，思考着如何说服眼前这位莫里斯的忠实信徒认清那狡猾商人隐藏于光鲜儒雅面具之下的罪恶本相。

于是，在他和布赫对饮一杯后，缓缓说道：“司令先生与莫里斯先生结交有些年头了吧？从您对先生的殷切情谊不难看出二位彼此都相当了解和信任对方。”

“是的，我与他相识于巴琉楔米，那会儿我是聚宝国军方驻楔形大陆的陆军参谋长，楔形大陆最肥沃富庶的巴琉楔米半岛有着我家族大片世袭领地，但那里政商关系复杂，各种地方势力盘根错节，那儿除了产出最上等的农产品和矿藏外，也出产最凶悍狡诈的抵抗军。就是在那样一种背景下，为了保障家族产业能够为我带来稳定收益，我认识了当地颇有影响力的富豪莫里斯先生。值得一提的是，他在聚宝国内的影响力更甚于楔形大陆。可以这么认为：在聚宝国最富有的一百个家族里头至少有九十九个家族的财富来自和顽石企业有关联的贸易活动。假设你是个聚宝国人，又凑巧在事业上小有所成，你就会明白跟顽石企业结交展开贸易上的合作，对于自身事业的壮大和扩展具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但这么个触脚遍及世界的人却不单纯是个商人，您是否考虑过倘使他利用手头掌握的商业资源和聚宝国为敌，会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呢？”蒂利尔知道布赫不容他人否定莫里斯的态度，然而在这成败与否的紧要关头，他也只能壮着胆子撬动莫里斯在他这位十方国关键保护人心中的地位。假如布赫发现了自己对莫里斯展开以毁灭为目的的阴谋，并决心出手干预，那么不但这次的行动会被挫败，做为扳倒莫里斯唯一有效的王牌内应洛斯也有暴露的风险，事态似乎是在滑向失控的边缘。就眼下局势而言，结果对自己是极为不利的，仅存的希望只有说服布赫加入到己方阵营，所以尽管看起来几乎不可能成功，他也得冒险一试。

“在现实中善恶是对立存在的，黑白好坏亦如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利害交织的关系，没有人会永远只为他人奉献，总有索取的时候，我们能否容忍他有害的一面取决于他带来的利益。莫里斯就是这么个被我们容忍和接受的人---譬如先生，尽管我们都知道您曾干过伤害聚宝国的事情，但我们仍愿意善待您！”布赫爽朗说罢，举杯向蒂利尔劝饮，而后仰面将酒一饮而尽。

“我和他对聚宝国远征军所做的自始至终都有本质上的区别，我没有在十方国抵抗远征军的过程中增添过分毫的力量。我所筹建的军队最终都被与我为敌的军阀带去参战了，那份差事我不做，国王自会命旁人去做，或者军阀自己也能做。但是，莫里斯可是城北兵工厂主要筹建者，这处兵工厂给远征军带来的伤害影响深远。您本可以像洛斯将军在黄沙城取得的胜利一样简单轻松战胜苍岭城的十方国军队，小哈尔斯将军也不会被麦尔斯打得全军覆没。就是因为莫里斯利用聚宝国对顽石企业的信任，从金阙国秘密向十方国输送了最关键的武器生产设备，远征军才需要为了胜利付出远超预期的代价。

您不认为哪怕是为了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众多将士也该让莫里斯接受公正而严厉的审判以告慰牺牲英雄的在天之灵吗？”蒂利尔表情诚恳询问道。

“呵呵公正谁说了算？你或者洛斯吗？我相信你们巴不得让莫里斯彻底消失，至于那些殒命疆场的勇士们，他们剥夺敌人的生命也面临着被敌人夺去生命的风险。促使他们这么干的是内阁和军方高层下达的命令，这命令来自民众赋予的权力。我们的权力来自于民众，公正与否的评判标准自然也来自于民众，民众对顽石企业可没有你们这样的憎恶，他们的态度截然相反。所以，所谓的‘公正’既不是你或洛斯之流，也不是那些殒命疆场的将士能够定义的，它来自聚宝国民众，若民众需要这么家企业，需要莫里斯，那么一切对莫里斯和顽石企业的不利指控都有待商榷！”布赫说罢满饮一杯，而后大口品尝着美味菜肴，接着身体往后仰靠在藤椅靠背上长舒一口气，微醺的面庞泛着酒后的红光。

眼见不能说服布赫与自己一道惩处莫里斯，时间却在分分秒秒的流逝，此刻他最担心的是狡猾的布赫或已预先下令北角港驻军参与到己方的行动中，而前线收网的人员对此一无所知。他三番两次起身欲归，都被布赫以威严姿态震慑而不敢妄动。蒂利尔心中苦恼异常觉得自己似乎要永远被他禁锢于这个特别为他设置的位子上了。

他无奈只得尴尬的呆在酒桌旁，陪着眼前这位内心恨不能千刀万剐的侵略者有一茬没一茬絮聊各种无关紧要的话题，期间，布赫几度命人在酒筵和茶炊饮品间交替置换，两人吃喝闲聊，胡侃漫谈从上午直消遣到深夜，布赫仍无放蒂利尔归去之意。终于在夜里十时许，那名日间传召蒂利尔的少尉回来在布赫身旁附耳低语一阵，布赫颔首听罢，命那军士退下，之后对蒂利尔说道：“执政先生愿屈驾陪我畅叙一日，敝人不胜感激，此际天色已晚，且请回吧，若蒙不弃我们可来日再叙，老夫不胜酒力，恕不远送！”酒劲上涌的布赫整个身子摊在椅座上双目微闭，粗声大气说道。

看着布赫一脸轻慢，放浪形骸的无礼模样，蒂利尔敢怒不敢言，陪笑道：“敝人就此别过，司令大人也早点歇息吧！”说罢，带着满腔怒火兀自下楼归返。

蒂利尔回到共和宫时近午夜，希琉尔还在执政办公室等候着。蒂利尔见了他问道：“如何？是否前线的行动已被布赫手下挫败？”

“先生如何得知？我们的人马的确遭遇了聚宝国军队的伏击，因为要同时对抗叛军和远征军驻军，我方损失惨重，混战中只有一百一十二名队员成功撤出战场。虽然多达数百吨的作战物资未被叛军带走却落在了远征军手里，远征军还将俘虏的数十名我方宪兵就地处决了”

“这群该死的刽子手，杀人狂魔！”蒂利尔咬牙切齿咒骂道。

“是否有俘虏被我们抓获？”蒂利尔强压怒火问道。

“目前尚未收到这方面的消息，不过派去接收货物的叛军经过一夜激战，实力锐减，他们溃逃回山间巢穴时必须经过我们控制的地区，我想咱们预先设伏等待的军队当可以应付！”

“告诉他们要活得，我们得揪出和叛军狼狈为奸的敌人，看看究竟是谁在幕后源源不断为叛军输送作战物资！”希琉尔听取了蒂利尔的任务部署，又暄叙一阵方作辞归返。

事实上，莫里斯在蒂利尔收到洛斯密函不久就通过顽石企业的安保系统获悉了被敌对势力盯上的信息。他要求发现具体情况的金地港驻办机构不能打草惊蛇。在某次精心布置的宴请布赫的聚会中，将下属发来的情报资料交给布赫，请他帮助顽石企业解除来自十方国内军政方面的危机。布赫自是欣然答应，之后就是莫里斯将希琉尔手下们的行动细节及时传送到布赫手里，布赫则赶在蒂利尔行动之前做好相应部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