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35章(2 / 5)
光是每道工序所需的人力一项,就已远超其他窑口。
梁佩秋作为把桩师傅,主要工作是通过灶膛和窑身上预留的孔眼,观察火焰形状,推测里面的气温是否达到釉料变化所需的环境,以此来控制添加松柴的时机和用量。
每个窑的形状不一样,发生反应的时辰也不一样,把桩师傅需要随机应变,不可分心。
过去王云仙经常陪梁佩秋在窑口走动,看她和烧柴师傅们交谈,随随便便一挥手就是数吨用柴,其撒钱的架势比他一个正经八百的富家子潇洒多了。
他曾不止一次地感慨过:“梁佩秋的骨子里有股狠劲呀。”
那股所谓的狠劲,在于其“杀伐果断”,弹指万金,泰然自若。不想临到徐稚柳的这只破杯子时,那股“狠劲”突然荡然无存。
王云仙且看她附在火膛口,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又看一眼。不过片刻,又起身去看,半柱香的功夫至少起了十次。
他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她的衣角,不满地嘟囔道:“前后四天呢,你是不打算合眼了,对吧?”
梁佩秋面色一哂,朝他摆摆手:“哪能呀?旁边龙窑在烧着,稍后我还要去看看。”
“敢情你是职责在身推脱不开?要不我请庄师傅回来替你?”
庄师傅也是安庆窑雇佣的把桩师傅之一。
“当真?”
“你以为如何?”
梁佩秋看他龇着牙齿,皮笑肉不笑,反应过来他是故意讥讽,白了他一眼。
王云仙狠狠地白了回去,将她按坐在柴堆上:“你说说,就为这只破杯子,你前后忙活了多少天?”
她制瓷手艺虽好,但算不上天赋异禀,能兼顾拉坯、利坯等多项技艺,完全仰赖于多年窑口苦练。用王瑜的话说,就是勤能补拙,所谓的天分,都是千百倍的试炼和努力得到。
偏偏她还不知死活,竟决定给徐稚柳烧一只“卵幕杯”。什么是卵幕杯呢?顾名思义薄如蝉翼,不见胎骨。
听着就知道有多难。
前朝只有一位大师烧出卵幕杯,其坯薄如蛋壳,一枚重量仅约半铢,轻若浮云,匠心独具,备受帝王喜爱。其喜爱的程度,在当年可以说是独领风骚,无可比拟。
如今梁佩秋想要创烧,何其艰难?
除了日常看顾窑火和外,她几乎从早到晚耗在坯房里,一次又一次不停地打磨坯胎,历经半月才做出一个。如此还不满意,想再试试,若非王云仙虎着张脸时时刻刻盯着她,她当真要睡到坯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