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 / 4)
张磊想说什么,却见徐稚柳绷着唇角,眼锋如刀。这个平素将温和伪装到血肉的人,少有不加掩饰的时候,张磊不由浑身一颤,不敢再多说什么,立刻动身去办。
时年就伺候在书房,闻言也惊诧不已,喃喃道:“他这人怎么回事?在县衙折腾大半夜,不回家睡觉,往山上跑什么?真是的!平白让人担心。”
可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时年不知道字条里写了什么,徐稚柳还能不知?她分明约了子时同他见面,怎会无端端上山去?难道她没找到王瑜吗?若找到了,王瑜又岂会让她一个人下山?
莫不是有了口角?
再一细想前后,徐稚柳当即猜到什么。他就说,她那样的性子,被他拒绝之后,怎会又一次托时年转交东西,还带着一点强硬的口吻,直接决定了见面的时间地点,这在过去是从不曾有过的。
想必在看到他和徐大仁来往后,她很担心,很害怕吧?
想当日他给安十九下跪,多少人关上门来议论他,或唏嘘,或感慨,可第二日天一亮,还是按部就班过自己的日子。对这些百姓而言,徐稚柳再如何是个人物,也只是他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不可能影响他们的日常生活。
也只有她茶饭不思,短短半月就瘦了许多。他说他不介意,她不信。他说不再巡窑,她也不信。
他说他不要五福结,她也不肯听。
可他想帮黄家洲的洲民,她定然放进了心里。那日在苏湖会馆,当他提出和徐大仁合作时,各家民窑算计着好处,没有一个搭理他,只有她二话不说,全然听从于他。
但她哪里能做得了主?
她必是去请王瑜做主的吧?就那么等不及,一刻也等不及,似和他一刻也等不及就要去找徐福似的,她一刻也等不及地想要成全他。
她究竟为何?
为何要为他做到如斯地步?
天不老,情难绝,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
是夜,雨一直在下,打在芭蕉上。
及至亥时,张磊遣人过来传了道口信,徐稚柳才从廊下回到书房。他没有休息,对窗自描,寥寥数笔,一幅《雨夜芭蕉图》应运而生。
他搁下笔,着时年装帧,送去县衙。
“就说恭贺张夫人娘舅高迁之喜。”
时年觑他一眼,本不敢多言,可一想到他近来与张文思、安十九的走动,未免心惊:“公子,你当真要和那阉……”
话到嘴边,瞥见徐稚柳眉目间难掩的疲惫,时年又咽了回去。
徐稚柳负手在窗边,良久才道:“前日我已修书送去杨公府邸,想来不久会有回信,届时你替我在门房盯着,莫要再让叔父截了去。”
当初杨公来信,告知他夏瑛为人,算是尽了颐养天年前最后一点心意。此后的路,不管是何结局,只他一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