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打过再说(1 / 4)
云景拍了拍已经略显破败的柱子,凭栏远望,栏下杂花生树,莺飞草长,远处海天一色,帆影连绵,一副生机勃勃的南国景致。
他再转头,指着柱子上的一副匾联,对身旁须发半白的文士笑问道:
“水连天色天连水,南人北去北人南,朗师,这对联可有来历?”
被他喊做‘朗师’的正是他老师夏东父的至交好友、如今身为潞王府幕客的‘江心诗客’秦朗,秦朗个子不高,被栏下一棵银杉树的叶子挡了视线,正踮着脚远眺风景,听到他问话,索性便朝栏杆旁一靠:
“青羊山上归放亭,乃是潞平一处有名的景地,潞州人经商逐利,天南海北的跑,无论是送人出门还是从外归来,常在此处,久之,皆以为此亭可护佑路途平安,便如北地折柳灞桥一般,不过到如今,百姓嫌这里山高路远,便又在青羊山山脚处另建了个归放亭,便是方才我们见面的那处亭子,这里倒是空下来了。”
云景笑着接话:
“这倒是阴差阳错的意外之喜,此处青山碧水,绿草红叶黄花,触目俱是诗料,想来朗师近些年定然是佳句频出了。”
云景一行千里迢迢赶来潞平,本想托秦朗的便利拜访潞王,却没想一早在青羊山脚便被久候在此的秦朗接住,领来到这处归放亭,一路只说赏景闲聊,其余半句不提。
好在云景养气精深,知道他如此必有缘由,十数里路途,关于自家事情亦是一句不说。
秦朗直到此时,才是一叹:
“云家还是有福气啊!”
云景知道他话里有话,微微一笑,并不答话,果然秦朗续道:
“你来之前,旷翁(云景师傅夏东父,号旷翁连着两封书信与我,可见对你厚爱,但我如今既为潞王之宾,所言所行,自当先为主家谋划,云中令重现江湖一事,王府中也有风传,起因为何,王爷亦是了然于心,但毕竟王爷身份颇有些尴尬,五十年前那场大乱之后,仅存的几位封疆王爷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对于地方事务,不好插手太多,因此才命我出城先与你见上一面。不过,终究是自家的后辈,旷翁又是我至交,故而还是多此一举,带你来到这归放亭一游。”
云景等他说完,心中了然,他这一趟南下,看来想得到潞王的直接照顾已无可能,但秦朗既代表潞王拦下他们一行,却又来了这颇有寓意的归放亭,则又是对本地世家表明,潞王府对于云家所报善意,想来秦朗早在来之前便想好此事,故而才会在请青羊山山脚路口拦住他们,哪里是什么多此一举。
不过云景此行,对于潞王府,怀抱的希望也不过是两不相帮而已,毕竟是在潞州地头上,想要潞王舍近求远,帮他云家一个外来户,绝无可能,如今秦朗能代表潞王做出亲善的姿态,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听他说完,云景正色躬身拜道:
“我来时,家长嘱咐,说朗师既在潞王幕下,于此事定然两难,故而不准我以此事相烦,只是没想到朗师居然会出城来见,只此一面,便让我省去多少麻烦!”
秦朗微微一笑,云景身材修长,此时躬身一拜,他右手正好够得着搭上他肩膀,拍了两下,才叹道:
“毕竟是看着长起来的自家后辈,自然是能多帮一点是一点,只要你们别把潞州的天捅出个窟窿来,潞王府都会只做不知,两不相帮,不过老夫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再多,怕是王爷那里要适得其反了。”
云景起身,复拜:
“朗师厚爱至此,景何以为报!能令潞王两不相帮,云家此行,把握已有十之七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