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1 / 2）
第二天中午一下班，颜宁还在忙得不可开交，安歌自己也还没顾上吃饭，但她太着急了，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急急忙忙自己去找夏乔，把事情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夏乔本来脾气就比较火爆，一听这种事，立马跳得八丈高：“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受气的小媳妇？！涓姐是没工作让他养着还是怎么着？哎呀，不对！你看我都气糊涂了，就是没工作也不能打人！这样是犯法的！咱们得去告他！”
安歌也余怒未消，但是说归说，她们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因为她们冷静下来仔细分析，涓姐自己各方面都不差，之所以不肯离开那个男人，也不希望更多的人知道，显然是有所顾忌，也许是为了自己，也许是为了孩子。
昨晚安歌听颜宁说，涓姐很爱他的丈夫，当年花朵一般的年纪，多少男人追求她，可她中了邪似的只看中了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知道这个男人底细的人不知道私下里劝过她多少次，可她执意要嫁给他，结婚证还没拿就怀上了孩子，据说怀了五六个月的身孕还被男人打得滚落楼梯，幸好孩子命大，去医院保住了。就是到了这种地步，涓姐也不愿意说他男人一个字不是。
“唉，看样子，人啊，真是各有各的命，涓姐自己不愿意离开他，我们也没办法。”夏乔摊开双手，有些无可奈何地说。
这倒是真的，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人家的家事，有时候还真不好管。安歌想起以前自己家住平房的时候，对面也有个女人老被丈夫打。听说这家男主人是个长得白净漂亮的退伍司机，跑长途的，嘴巴能说会道，天南地北地啥都吹得天花乱坠，他的这个媳妇就是他跑南方时，从沿海的一个小城市“拐”过来的，这女人还没结婚就隔三岔五被男人打，娘家人知道后，三番五次来人想把她接回去，但她铁了心要跟这男人，索性把婚结了，很快又怀了孩子，生产时男人一看是个女娃，把女人丢在医院就再也没去看一眼，是行里的同事看她可怜，才轮流去医院照顾她，出院时又把她接回来。同事们就这么帮她，也不能在她面前说她男人一点不好，一说就翻脸，往日的情分全没有了，因此很多同事都渐渐和她淡了关系，娘家人后来也没人肯来看她了。
有一次，对面那边又传来一声接着一声的哀嚎，周边的邻居早就见怪不怪、充耳不闻了，有些吃过亏的人甚至暗地里议论她是自作自受，由着他们自己折腾去，谁都不愿意再出面多管闲事。但这次性格温和的安爸爸却终于没能忍住，冲上去把那个女人救了出来，还吓唬她丈夫要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去。
当时安歌还年幼，跟着父亲跑过去，一眼看到那女人披散着头发，黑红黑红的血糊了一脸，五官都看不出来了，立刻吓得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安柯看到女儿受到了惊吓，只好丢下那夫妻赶紧把安歌抱回家去。虽说这事儿最终并没有惊动警察，但那女人反而因此恨上了安家，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我记得，好长一段时间，我天天晚上做恶梦，梦到那个阿姨血肉模糊的脸，后来我看到那个阿姨和她男人都绕道走。”安歌幼时的回忆一下子被唤起，依然感觉心有余悸。
“哎！突然觉得男人好可怕啊！我还真没碰到过这种事呢！歌儿，你说，秦泽森不会是这样的人吧？看涓姐这样，还有你爸以前那同事，我都有点心里阴影了。”听安歌说完，夏乔突然有些闷闷不乐，有些担忧地说，听到这样的事，同为女性，她的心情也很低落，接着又问道：“你爸那同事后来怎么样了？”。
“我也不懂，再说你也是警察，不是学过擒拿格斗吗？还怕打不过他？”安歌也有点不知所措，没有真正生活在一起，谁知道呢！“至于我爸那同事，后来没听他提起过，大家都怕了她们一家了，谁敢和她们来往啊。”
“别傻了，歌儿，女人再强壮，也是打不过男人的。再说，老是打架，这日子还怎么过？我看泽森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如果真是这样的人，我才不会像涓姐那样软弱，肯定马上离婚！这种事情，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就像你爸同事男人那样，绝不能惯着。”夏乔还是怏怏不乐，安歌急忙开解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别想太多了，夏乔这才丢开不再提秦泽森。
后来，颜宁和宁歌又拉过几次架，知道这事后，只要涓姐男人在家，她和颜宁都不敢离开，总要留一个人守着，生怕她们不在的时候，涓姐惨遭毒手又没人解救。
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涓姐和他丈夫根本就不是打架，而是次次涓姐都在被动挨打。她根本就不还手，也无力反抗，每次都是安歌或者颜宁死命把那个男人赶走，把早已鼻青脸肿的涓姐扶到床上躺下，涓姐不哭也不闹，躺了一会回过魂来，才强颜欢笑地向安歌她们道谢，劝她们回去，又撑着起身操持起家务来。安歌她们知道涓姐骨子里也是要强的人，嫁给这样的男人，即使她自己愿意，老被打，也明白是件丢人的事，所以每次也无法相劝，看到涓姐情绪稳定下来后，俩人也只能无言地离开。
有次安歌还试图和那个醉醺醺的酒鬼讲道理，结果那人反过来威胁她不要再管他家的闲事，否则他打涓姐会打得更狠！安歌气得全身发抖，让夏乔把秦泽森叫过来教训他一下。
秦泽森看着两个年轻的姑娘，不禁叹了一口气，他是了解这个男人的，他们以前就认识。
那人原来也是警察，因为脾气暴躁，有一次在派出所审讯犯罪嫌疑人时，不知道使用了什么过激手段，导致那人悬梁自尽了，他也因此被调离了公安队伍。从那以后，他的脾气更坏，打老婆也更变本加厉，他四岁的儿子每次看到爸爸打妈妈，都吓得躲在被子里全身发抖，哭都不敢大声哭。
“其实，如果涓姐本人愿意，我们是可以帮她找妇联调解的，关健是我们谁都说服不了她，她宁愿自己扛，也害怕我们动他男人。你说，有什么办法呢，再说，要是我动手打他，就是我的不对了，作为警察，不能动私刑，唉。”秦泽森又叹了口气。
于是大家除了沉默，再也无言。
安歌至此才明白，为什么外表开朗、手脚麻利的涓姐，走路时时常驼着背、罗着腰，那是因为，太多的不幸和痛苦使得她心理变得越来越卑微，生活的重负，已经压得这个要强的女人喘不过气来了。
随着涓姐挨打次数频繁增多，安歌也对男人开始有了心理阴影，特别是警察。只是不知怎地，心中隐藏的那个身影忽然间又浮现在她脑海，不过转瞬即逝，安歌心里仿佛下意识地不愿再去回想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孩。
“你不要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好不好？警察也是正常人，你看我们局有几个男人打老婆的？”夏乔不服气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