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游说（1 / 2）

宋母出自麓原韩氏，家学渊源，父兄皆是饱学之士，尤其是父亲韩世南，曾做过宫中教习，虽然早便辞官，门下学生也大多以治学为主，但正因如此，韩氏躲过了泰和帝晚年的那场风暴，依然在清流中享有盛名。

宋韩氏不同于寻常妇人，韩世南管教甚严，家中设有专门的女学教导一众女眷，当年她与宋仕其的缘分便由此而来。

洛仪看着眼前虽然富贵不显却气度高华的老妇人，一时间不由感慨：阿婆果真还是那个在乱世里威严持重，保得一家平安的阿婆，静渊之中沟壑暗藏。

听了宋仕其的一番叮嘱，宋韩氏心领神会，下午便去了百花巷刘家。这时的刘母正因刘孝青一去不复返而焦急万分，见宋韩氏上门，一面假作陪笑，一面只想打发了她好去寻儿子。

宋韩氏见此更是悠哉，喝了口寡淡的茶水，道：“今日端午佳节，原是不好上门打扰的，只是今日锦儿回家与我说了一桩事，让我倒为亲家多了几分急切，这才巴巴的上门来了。”

刘母泼辣精明，对读书人的这些机锋却最是烦闷，总疑心宋家是在暗暗嫌弃刘家，便没好气地开口：“不知道是什么事值得亲家亲自上门？若是没什么要紧，我还要寻孝青回来祭祖，就……”

“孝青，呵，他今日怕是回不来了。”宋韩氏捋了捋裙摆，含着一抹倨傲的浅笑，淡淡道。

“你什么意思！”刘母本就强自按捺的焦急一下爆发，怒火和惊惧烧的她一下站了起来，狠狠瞪视着宋韩氏。

宋韩氏仍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虽是坐着，却仿佛比站着的刘母更让人仰视：“孝青做了什么好事，想必亲家母比我更明白。你也不必在这儿和我叫嚷，我不妨告诉你，刘孝青如今人就在汝安衙门里押着，就等着这几日过堂。自古杀人偿命，虽然锦儿福大命大安然无恙，但是他刘孝青一个流放三千里是休想逃掉了！”

“你！……你们怎么敢！宋云锦她把持着家里的钱财不放，不孝婆母，不敬夫君，就是打杀了她有什么不对！”刘家只剩刘孝青一根独苗，刘母向来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刘孝青要是流放，那谁来给他养老送终？刘家岂不断了根！

宋韩氏眼神骤然转厉，她出自名门，见识不浅，这些年早已发现刘家除了刘老爷子，都是些汲汲于名利的庸人，眼光囿于市井。

太平年间还罢了，如今世道动荡，人心最不可测，刘母这番颠倒黑白，让她也是开了眼界，遂冷笑一声：“亲家母这倒打一耙、草菅人命的本事，倒是让我佩服了！锦儿统管家事是刘老爷子去之前亲口吩咐的，亲近的族人都可以作证。她生下仪儿，操持内外，结果刘孝青就为了他姐姐几句花言巧语想要断送我女儿的性命！他想活命？休想！”

刘母书没读过多少，但论嘴皮子功夫，自认比宋韩氏高出天去：“花言巧语？我女儿吃香的喝辣的，金银每天流水似的进来，铺子都有好几家，你家那个只怕连像样的好东西都没见过吧？”

对这样的挑衅，宋韩氏心里一点波纹都没起，过日子难道是靠什么炫富斗狠吗？何况……“刘家嫂子还不知道吧？袁家的郎君好赌，本就把家底败的七七八八了，上个月拿了人家的货款想回本，结果输了个一干二净，被苦主打上门来，说要是还不出来就让袁郎君拿命来还！你家春娘这几日都在忙着各处借钱呢！”

“这怎么可能？！”刘母不是不知道大女婿好赌，但袁家家大业大，当初女儿能攀上这门亲还使了好一番手段，若不然就靠刘卫武一个卸了甲的偏将，袁家还不情愿呢！这样的家业就是要败，怎么会这么快就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