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零章 迁都衅枣(2 / 3)
蒋通虽被称为出自民间“书生王”,但实际不过是个傀儡,亲近蒋通,就等于谄媚九泽。这一点,任允不会不知。难道是九泽许了他太多好处?
可是选择九泽,就站在了婴冬军与温鄙城的对面。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此刻新坤朝中怎么看都是婴冬军势头更旺,若说为了金银符印,任允与其为敌又有何好处?
再说老东家萧氏。按说萧权对任允不薄,北离老一辈的臣子又以忠义为最重。若跟随萧桓去了竟原,北离朝堂绝不会亏待他,他自己又可成一世美名,何乐不为?
可这人也是倔,任是背负骂名,对自己的选择半点不解释。没人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
新宫设在奉器东北角的衅枣,耗资万千;宫殿是在原有建筑的框架上再度整修布置的,因而近一年前就已完工,只是迁徙之事拖到今日。
成宫面朝九泽槐安,像是远远朝拜。
九泽以资金和情报支持蒋通王廷运作,连新的国号都是九泽王赵淳亲笔定下。大功告成,赵淳又先后派遣文武参议十人出使北陆,名曰援助重建。
这些九泽参议地位斐然。举足左右,便有轻重。
为首者是曾与腊塔耶齐名的谋士,篡木须。
这十人以其为尊,听其号令,行事异常克制。新政权建立后,除了极少次主意定夺,多时只是隐藏于蒋通与其文官集团身后。似乎九泽这十余年运筹帷幄,终于捣毁了萧氏统治,真的只为了打开北地国门做做生意、赚些补贴。又比如今日,篡木须等人托辞自己是外人,祭祀宗庙于理不合,并不抢占风头。
不过再怎么低调,其存在本身却抑制着婴冬势力不至于一家独大。这对于新生的朝堂来说,是为其保持微妙平衡的重要存在。但之于从西北雪山下来的人,自然如鲠在喉。
温鄙城抡大刀没得说,但与人暗斗未免吃亏,身边亲信多次提醒其要审慎堤防。好在大司马心胸宽广,觉得这点事儿算个屁。
队伍最后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新坤军,银甲绯枪、神采飞扬,其皆来自婴冬,人数占整个队伍之最,与行在前面的瘦弱文臣形成对比,又仿佛是在押送他们上刑场。
一串浩荡,本当属金辇最为瞩目,可现在却也最易被人忽略。
这其中正坐着“书生王”蒋通。
人们只知道自蒋通登基起,除了每年祭火节时他会站在琉璃殿外城墙上向人们挥手示意,其余时候并不现身。却不知这三年多数时候,他被迫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此时此刻蒋通百感交集。
幼时得知琉璃宫是王的居所,私以为这名字若从自己这等贱民口中道出都是辱没;后来师从腊塔耶,又觉琉璃宫所象征的规矩、荣誉实在都是无稽之谈,都是该被唾弃、被推翻的统治手段;而三年前,琉璃宫竟成为自己名义上的寝宫,实则是囚禁自己三年的地方!
今日,他第一次祭天迁徙,在层叠帷幔之中,在重重把守之下,看见原本自己匍匐的土地,正匍匐着其他人。而他们所颤抖、所畏惧、所朝拜的竟是自己。
这让蒋通心底受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