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最后一名证人(2 / 2)
但更让人感到惊惧的是,老李头的那张嘴。具体的说那已不能再称之为嘴,只是一个洞……而仰躺着的李婶,肥硕的双肩上早已失去了那颗头颅。
一地的血污,就如同散落的‘杂碎汤’一样。
不错是杂碎汤!平康坊太寿街的刘记杂碎汤。
林十三想着石墙上的斑驳景象,猛地飞身而起!
而后,手扶街角的柱头,对着暗渠一通喷涌。
林十三接过草纸,用力的抹了抹嘴。回头望了一眼局促不安的老刘头,凤目一弯,笑着骂道:“好霸道的蛮力!”
“蛮……?”老刘头仍旧惊魂未定,他双手颤巍巍地握着那锭官银,像往常一样摩挲良久,方才小心翼翼的揣入怀中。暗自摇头,轻声嘀咕道:“林爷,依旧是那尊活菩萨!”
此时,两只野犬夹着尾巴,悄悄伏身到那摊污秽旁,侧着头开始疯狂舔食起来。一边舔食,口中还一边呜呜低吼,唯恐对方抢夺了,原本属于自己吞食的那部分呕吐残渣……
任谁都没有留意,野犬旁侧的暗影里,竟蹲伏着一个像野犬一样肮脏的乞丐。
林十三直起腰,戏谑的将纸团丢向野狗。他知道自己府上的故人,已全部“消失”了。就连曾经林府的帮厨老李头,即便跑回了自己的老家,贫郊山城木桑镇,竟也是难逃一死。
看来是有人,不想让自己调查父兄刺驾叛逃之事。而这幕后之人,却又仿佛对曾经林府的一切了如指掌!
温子恒的尸身,已经下葬了数日。太傅温素知,业已有数日的时间未曾上过早朝。原本访客稀少的大理寺,却在近日里,忽然变得人流如织起来。
这一切,本就是大理寺少卿钱德禄最盼望的事情,因为在他的官场准则里,人见的越多,成为好友的机会就越多;成为好友的人越多,自己升攀的机会也就会越大。
他站在府衙门口,像个鸨头一样迎来送往。一对骨碌碌乱转的小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小缝。配合着肥圆的脸颊和三缕鼠须,就像一只发了芽的土豆子,被谁不小心,掐出了两条指甲痕一样。
街头先后出现的两顶蓝呢大轿,让钱德禄的笑意瞬时僵住。肉脸一颤,轻声嘀咕道:“他们怎么来了?不是已经辞官致仕,和不愿睹物思人了嘛!”
不过,他也只是笑意一僵。随即,钱德禄的脸上,又绽出更多饱含蜜意的笑容。他双手提起官袍的前摆,迈着飞快的碎步,一路从大理寺府衙的台阶上,跑到了街边的驻马石旁。
临近大轿,猛地双手向下一甩,低头高声笑着喊道:“大理寺少卿钱德禄,见过褚大人!见过耿老!”
“怎么?这才几日不见,钱大人,已是给老夫换了称谓?”身着便服的耿正,一边在褚弘的搀扶下迈出轿子,一边笑着打趣钱德禄。
“这……!”钱德禄一时语塞,饶是他心思机警、善于钻营,此时面对耿正的挑刺,竟也一时没了合适的词语。
“耿大人虽然致仕,但唐皇念其劳苦功高、忠心社稷,特为耿大人留了恤银和官职仪仗,仍旧如在职时那般,可乘坐官轿出入府衙。”褚弘不想因一句玩笑,而让时间浪费在无谓的尴尬上,遂开口帮钱德禄解围道:“唐皇此等安排,也是利于我等行事之便利!”
“是,是,是……!褚大人言之有理,是下官粗略了!”
“粗略?一个大理寺少卿,专职刑狱汇总、文书陈讼,素来以文笔和精细著称,而今日,你却给老夫谈粗略?”耿正有些得理不饶人,依旧笑眯眯的出言相讥。
“文笔?精细?”钱德禄心中猛然一震,暗道:“看来,这两位的到来,是为了陈年旧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