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 夜深沉(1 / 2)
谢婆婆进去尚不足半炷香的时间,便气定神闲地走了出来。
这么短时间,一碗面都不能彻底泡开。但见到她的脸上挂着高手通用的表情,似是恨天无把、恨地无环,李杨知道两个贼人应该是拿下了,遂开口谢道:“谢婆婆出手相助!”
谢婆婆有些置气,并不理会李杨。径自回到小红窦身旁轻声道:“小红窦,你所琢非玉啊,这小子可真是个莽夫!”
君子动口不动手,能动手坚决不动脑,做个简单快乐的莽夫有啥不好。李杨就站在小红窦身侧,听得一清二楚。他知道惹了谢婆婆不快,连忙赔笑道:“婆婆说的是,我就是个莽夫,您老千万别计较!”
“哈哈哈哈哈!”内寝扬起了几声长笑,这得意劲听起来像罪犯出牢囚,光棍进青楼,三个字概括应该就是“憋坏了”的感觉。
小红窦咯咯笑道:“婆婆,莲舟可不是,里边那位才是。”
话音未落,穆县令从正堂内走了出来。方才堂内激斗,灯火都被打灭了。等他走到近前,借着火把的火光,李杨才看清了。这厮破衣烂衫,浑身浴血。右手拖着缺了一条臂膀的吴源,左手怎么还提着一团头发?李杨定睛再看,惊得汗毛倒竖,通体冰凉。那哪里是头发,竟是一颗鲜血淋淋、面容恐怖的头颅。
“婆婆,你捂住我眼睛干嘛啊?”
“小红窦,闭眼,别看,跟婆婆先回家!”
李杨默念一声坏了,连忙扭过头去。果不其然,小红窦拨开了谢婆婆的手。看到眼前渗人一幕,她面容瞬间定住,直勾勾向下倒去。
“师傅,师傅。”小红窦已晕厥过去,李杨抱着轻唤了两声,心中止不住地又急又恼。
穆县令不知何故,关怀道:“老弟,弟妹这是,这是怎么啦?”
李杨看着穆县令,胸腔都快炸开了,但又如何能迁怒于他?李杨似是失了三魂七魄,魔怔一般只道“无碍,无碍”。
人生一途有“八苦”,分生苦、老苦、病苦、死苦、爱别离苦、怨憎会苦、求不得苦、五蕴盛苦。个人际遇或有不同,但苦到最深处,怒、忧、思、悲、恐、惊等种种情绪都如百川东流,最终汇成“绝望”的无际之海。
空无一人的街道,纵银汉灿烂、星辉洒落,夜色也如浓漆般化不开。一阵阵夜风袭来,李杨抱着小红窦和谢婆婆回返宅子,总禁不住去想她香消玉殒的命运,心中越想越怕,直至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蔓延至四肢百骸。
“婆婆,天色已晚,你先去休息吧,今晚我在这守着。”将小红窦放在床上,李杨神色黯淡,憔悴至极。
谢婆婆一路无言,不断啜泣。此刻灯影之下,老态尽显,与平日容光焕发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她拭去眼泪,轻声道:“你不必过于担心,不出三四个时辰,她自会醒来。”
李杨下意识问道:“三四个时辰,怎么要这么久?”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让她触动,谢婆婆伏床失声痛哭:“只要她能醒来,就是三四个月、三四年我都等得。”
谢婆婆濒临崩溃,李杨手足无措,自责不该多嘴问起。有心想开解她,却不知如何说起。只得长叹一声,静坐着不再说话。
不一会儿功夫,李杨就听见门环砰砰作响,远远地传来了穆县令的呼喊。遂起身去开门,迎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