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东封西祀（下）（1 / 1）

西祀汾阴

西祀汾阴。大中祥符四年（111年正月二十三日，宋真宗在禁军的保护下，率领群臣从东京开封出发，经过陕州，西出潼关，渡过渭水，进驻河中府，稍事休息，抵达汾阴，也就是宝鼎县（唐玄宗时改的名字。斋戒三日，沐浴更衣，祭祀后土，礼仪完全模仿史书中汉武帝祭祀后土的程序。祭祀完毕，宋真宗作《汾阴配飨铭》、《河渎四海赞》，以志纪念。祭祀大典的第二天，宋真宗和群臣来到汾水，泛舟中流，他仰望梁山，俯视汾水，对身边大臣们说到：这里就是汉武帝汾水泛舟的地方呀。然后，宋真宗清了清嗓子，运丹田之气，发肺腑之声，声音洪亮、志得意满地给大臣们唱起了当年汉武帝祭祀汾阴时所作的《秋风辞》：

上行幸河东，祠后土，顾视帝京欣然，中流与群臣饮燕，上欢甚，乃作《秋风辞》曰：（以上朗诵，以下歌唱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

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

少壮几时兮奈老何！

宋真宗一曲歌罢，群臣报以热烈的掌声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宋真宗感觉妙极了，恍惚之中，他俨然已经化身成了自己的偶像——汉武大帝！需要说明的是，汉武帝这首诗词写得真是不错，后人评价：意境优美，语言清丽，悲秋之作，堪称经典。明代学者胡应麟在《诗薮》中评论到：“帝王诗歌之美者，非当时臣下所及。”唐代的大诗人诗仙李白曾经也以同样的题目写了首《秋风辞》，也成了绝世名篇。直到今天，汉武帝的《秋风辞》还在被人们广为传唱，河南博物馆有个古代诗词吟唱团，在河南艺术中心经常吟唱汉武帝的这首《秋风辞》。扯得有点远了，回到咱们的叙述主题，宋真宗摆了摆手，群臣静了下来。宋真宗再次清了清嗓子，对群臣说到：“下面，朕再给大家吟唱一首唐代诗人苏颋的诗作《汾上惊秋》。”

北风吹白云，万里渡河汾。

心绪逢摇落，秋声不可闻。

宋真宗的吟唱声刚刚结束，群臣齐声大呼：“好，好，太好了！”一时之间，这帮君臣如醉如痴，如癫如狂，完全处在自我陶醉之中了。最后，宋真宗又现场赋诗一首，诗名为《祭祀汾阴礼成诗》，以纪念这次西祀汾阴之行。

御驾还京。在回京的途中，在陕州，宋真宗召见了著名隐士李渎、刘巽、郑隐、李宁和魏野等，五人中只有刘巽、郑隐、李宁应召而来，真宗赏赐给他们茶果、粟帛、钱财。大诗人隐士魏野，对，就是写诗赞美寇准的那位，以身体有疾辞谢不至，只是给真宗上言：“臣自幼有麋鹿之性情，望陛下允许愚民自守田园。”宋真宗对魏野的避而不见，并未生气，只是让画工将魏野的住所画下来观看。但见魏野的草堂，潺潺溪流缠绕，青松翠竹相伴，魏野在溪水边弹琴作诗。真宗叹道：“好一派田园风光，好一位潇洒隐士，好一位自在诗人啊！”

宋真宗进驻西京（河南省洛阳市。有大臣提起宋太祖曾想迁都西京的事情，宋真宗说到：“西京虽然地势险要，宫殿雄伟，但水运不畅，粮食供应不能保障，所以无法作为京师，还是作为东京的陪都吧。”可怜的洛阳，唐朝时是京城西安的陪都，屈居为东都；现在到了宋朝，又成了京城开封的陪都，屈居为西都。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在西京洛阳，宋真宗一行还到龙门石窟游览，他们先游览了开凿于北魏时期的古阳洞、莲花洞、普泰洞、皇甫公窟；然后又参观了开凿于隋唐时期的潜溪寺、敬善寺、万佛洞、宾阳南北洞、卢舍那大佛等。在卢舍那大佛前，宋真宗询问群臣到：“诸位爱卿，尔等可知此佛的来历？”群臣面面相觑，竟都不知。当然，可能有知道的，但是故意装作不知。真宗见状，徐徐说到：“相传，唐高宗继位的第一年，曾经夸赞武则天雍容华贵，有菩萨之仪态。武则天听后，很是开心，但是随后又哭了起来，引起了唐高宗的困惑。唐高宗询问原因，武则天解释到：眼前纵有千般好，百年之后一枯骨，有谁能知道我的模样呢？唐高宗笑到：这还不容易？朕可命宫中画师为爱妃作画，不就可以流芳百世了。武则天闻听，娇声回到：画像虽好，但薄纸一张，难以千年流传呀。”

讲到这里，宋真宗巡视了一下众臣，见大家鸦雀无声，听得非常入迷，就非常得意地继续讲到：“唐高宗为难地问到：那依爱妃之见，该当如何呢？武则天嫣然一笑说到：既然陛下认为妾有菩萨之相，何不在龙门山开窟造像？唐高宗对武则天非常宠爱，就依了武则天的意思，在龙门西山悬崖上开工雕刻佛像，佛像的原型就是武则天，佛像雕刻了三年才终于竣工。为了雕刻这尊佛像，武则天出手大方，捐助了两万贯的脂粉钱。大佛雕好后，武则天亲自为其命名为：卢舍那大佛。”

听到这里，王钦若突然问到：“陛下，武则天为什么起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呢？”真宗看了王钦若一眼，又看了看群臣，这才回答到：“问得好，朕正要解释呢。在梵语中，卢舍那是光明普照的意思。武则天曾经为自己造字取名为：瞾，其意为日月当空，其实也是光明普照的意思。说白了，武则天认为自己就是皇帝，自己就是太阳，她的光辉普照大地，她的恩惠润泽八方。”王钦若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到：“原来如此呀。”你看，宋真宗的知识如此渊博，就得益于他酷爱读书。

直到今天，我们依然可以看到：卢舍那大佛雄伟壮观（高达17米、面部丰满，头顶为波状发纹，双眉宛如新月，微微凝视前下方，露出温和安详、儒雅神秘的笑容。都说蒙娜丽莎的微笑神秘莫测，但卢舍那大佛的微笑，比蒙娜丽莎的微笑更加大气和神秘，只是有的人不了解罢了；大家都认为断臂的维纳斯是美丽女神的化身，其实卢舍那大佛比断臂的维纳斯还要美上几分。现在，中央电视台经常播放、宣传洛阳的一个广告为：洛阳，一个有诗和远方的地方！广告配的画面中就有卢舍那大佛像。

还是回到宋朝的现场吧。这时，丁谓又问到：“陛下，卢舍那大佛两边都是谁呀？”宋真宗瞪了他一眼，回答到：“卢舍那大佛为主佛，右侧为迦叶、普贤菩萨；左侧为阿难、文殊菩萨，还有天王和力士。因为卢舍那大佛是以武则天为原型雕刻而成的，所以洛阳人都叫她为武则天像。”宋真宗刚刚讲完，群臣报以热烈的掌声，并齐声赞到：“陛下博览群书，知识渊博，臣等自愧不如。”这一刻，宋真宗的心里好像吃了蜜一样，别提有多甜了；这一刻，宋真宗的心里好像吃了藿香顺气丸一般，别提有多顺了。真宗在心中默念到：看来，还得好好读书呀，你看这场面自己多有范呀。

在西京洛阳，宋真宗除了游览龙门石窟外，还慰问了退休在家的前任状元宰相吕蒙正。宋真宗本想重用吕蒙正的几个儿子，但吕蒙正婉言谢绝了，理由是自己的几个儿子都不是栋梁之才。不过，吕蒙正表示，自己的一个侄子吕夷简倒是块做宰相的料，希望宋真宗能够提拔重用，真宗答应了吕蒙正的请求。后来，吕夷简果然做了仁宗朝的宰相，由此可见吕蒙正的识人之才。

大中祥符四年（111年农历四月初一，宋真宗和诸位大臣回到东京开封，西祀汾阴才算彻底结束。据不完全统计，此次西祀汾阴耗资五百万贯，不得不说，大宋朝真是富有四海呀！

西祀后话。祭祀汾阴完成后，宋真宗突然想起：东封泰山后，修建了玉清昭应宫，以便安放天书，纪念封禅。同样的道理，也应该建设一座祠庙，以便供奉安放后土神灵。因此，宋真宗颁诏：在京城开封修建太宁宫，以此安放后土神祇。这座太宁宫历时一年完成，规模为玉清昭应宫的五分之一，耗资三百万贯。

至此，天书降临，东封泰山，西祀汾阴三项大事全部完成了。宋真宗下面会上演什么大戏，制造什么闹剧呢？请看下章：崇道信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