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新后(4 / 4)
“陛下所言甚是,可微臣担心做为聚宝国公民他是不可能在母国军队与敌国交战时置身事外的,于情于理他都不会抛弃祖国选择我们。此外聚宝国军队亦不会轻易放过这么个获取情报的有利渠道,顽石企业的商业脉络蔓延到了十方国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倘聚宝国军队从这方面入手无异于获取了一条自由穿行祖国各地收集情报的捷径。如此,我们所有重要军政机构都会置于敌人监视之下,军政上的任何决策调动,敌人都将在最短的时间获知并制定出相应策略,这想想都令人脊背发凉,果真如此我们永远也别想战胜凶悍的敌人。请陛下明鉴。”
“那依你之见我们当作何应对?”国王冷冷道。
“臣恳请陛下立即下旨以间谍罪拘捕莫里斯交由内务部审讯,如顽石企业无法洗脱通敌嫌疑则查封该企业在十方国内的所有产业!”
“不可,”国王语气坚定说道:“前次寡人误信奥勒米诬告,把迪米埃斯解职下狱以至黑旗军惨败,还险些折了一员大将,今番孤不能再草率行事。何况莫里斯是世界巨富,不单聚宝国,金阙国及世界各邦头面人物和他均有广泛交集。此人在各国政商界影响非同小可,轻易将之拘捕审讯实为不智,此断不可行!”
“可是陛下莫非我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我们的敌人沆瀣一气干着损害祖国安全的勾当而无能为力吗?我们的祖国已经虚弱到了连一个手无寸铁的商人都对付不了的地步了吗?对于危害祖国的人听之任之,甚至纵容他每日在我们面前装模作样表现虚伪的爱国言行,参与会商军政要务,这是何等荒谬!今日的绥靖换来的很可能就是明日的灭亡呀!求陛下明察!”蒂利尔拜伏于地表现得痛心疾首。
“爱卿说的不无道理,战时任何危及祖国安全的人或事都应无条件予以清除,但是此人身份非比寻常,而你又无确凿证据证明他做过出卖十方国安全或利益的罪行。您知道我们正在争取世界各国帮助,在对抗聚宝国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有许多地方需仰仗此人出力。十方国大片领土被敌人占领,国内的武装抵抗近乎徒劳,如今只能指望世界盟邦尽早出兵解围。曾经我们因为自身的强大不屑于处理世界邦交关系,没有把和域外国家的交流放在合理的位置,今日大难临头方急着四处乞援,但既与各国疏于往来,他们又岂肯为泛泛之交仗义挺身?况且一时开罪洪水猛兽般的聚宝国他日还不知要面对何样的灾难。此刻迫切需要东方世界的精诚团结,彼此信任,但是诸国长期隔海而处,各自为政,岂是我们一厢情愿就能叫列国团结一致的呢?多国会盟必有纷争,有能力居中斡旋调停者又有几人?放眼世界唯有莫里斯堪当此任,他虽为聚宝国商人,然终年奔忙于东方世界的生意场,生于殖民地的身份让他在楔形大陆如鱼得水,近年新发现的大哈尔斯大陆和西线航道是他资本运作下的成果,由此证实了我们生存的世界是球形的---这世界还有他能力不及的领域吗?此人对世界政坛的影响不亚于他名下企业建立的世界贸易航线。已知世界的各个大陆被他连成了一圈,这样了不得的人物在各国该有多高的威望呀!您在我们亟需列国援助的时刻要我拔掉这颗使各国通过贸易航线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楔子,我怎能应允?尽管我也不喜欢他傲世独立的处世风格,可于此际对他施加王权约束,要他俯首臣服立誓向十方国效忠却也不合时宜。孤知道贤卿与此人素来不睦,然值此非常时期贤卿毋须以国事为重,勿与之多生嫌隙,我们是否能顺利度过此次战争危机莫里斯先生起到的作用不容小觑!王儿能说动金阙国出兵他功不可没---我真是老糊涂了,竟会答应从先生的私产里搜罗军饷,难道他的才能不是和十方国最强大的军队具有同样的威力吗?”国王摇头叹息着让蒂利尔起身坐到墙边的待客椅上答话。
“陛下深谋远虑臣所不及,可莫里斯再有用处终是外族夷民。商贾们皆重利轻义,加之此人孑然独行的秉性,只恐他并未真心视王廷千秋事业为己任,陛下将王子交给这么个专事牟利的掮商辅弼,臣担心日后王子终为之所误也。微臣恳请陛下以十方国社稷传承为重,早日让王子远离这市井之徒,延聘饱学之士教化传授治国恤民大道为殿下将来继位巩固根基,待到新君临朝方能得心应手,秉政有方。请陛下斟酌。”
“就今日议政殿之情状观之,先生以为王儿会听得进我规劝吗?因处置王弟及一干党徒事宜,孤与王儿已经产生了难以弥合的分歧。孤为加强王权做的一切在他看来仅是刚愎自私的不义之举,可是在至高无上的王权面前,岂能为了不切实际的道义追求慷慨的和他人分享权利?如果有人真那么做岂非等于自动放弃了权利?就像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一个国家都不能主动放弃国土一样---说到底,他还是太年轻了,直把江山社稷做儿戏看。尽管裘里家已经数百年未因争夺王位起萧墙之祸,可历史上确实因此发生过惨烈的争斗,要避免因权力膨胀的野心不至失控给王廷酿成灾难,就必须时时压制掌权者试图扩张权力的任何尝试,除了国王无论谁掌握实际军政权力都必须加以防范,这一点即使手握权柄者是王室族裔亦不能例外。这些他都不懂,只知一味的感情用事感情用事的国王能是一个好国王吗?好国王治理国家靠的是理智是方法是平衡各方势力的手腕,感情用事只能让居心叵测之辈有机可乘,猎取权势,假以时日权臣羽翼丰满祸心陡生,为君者难免亡国身死。这些极致的权力博弈学问可能他也一窍不通吧!”国王抑郁说道。
“是呀,微臣亦有此虑,方敢向陛下进言,应尽早使殿下熟谙治国驭下之术免致将来耽误国政!”
“呵,现在说这些为时晚矣,子女们都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固执的见解,只怪他们的母亲过早辞世,我这做父亲教导无方。两个孩子越长大就越是和父亲感情疏离,哪儿还肯乖乖由着父亲约束?两人一个为了叛臣,一个为了异国商人,全都能将父王置于可有可无的境地。为了各自袒护的人可以和君父反目,成年以后的孩子只在对父王有所求助时才肯前来和父亲见上一面,若无别事十天半月不谋面亦无眷恋之情。
您说我又如何以一个父亲的口吻要求他们听从劝诫呢?总不至于要寡人向他们发布王诏吧!不过,这些生活琐碎本王早已看淡,孩子们的事还得由孩子们自行处理,他们有自己的命运。我虽对身故之后王权旁落深感忧虑,所幸,迄今为止尚未发现有任何征兆显露。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假使如他们所为即能笼络麦尔斯莫里斯之流为宫廷效力亦不失好事一桩,未来之事谁又能未卜先知呢?您说对吗?”国王满是无奈地对蒂利尔说道。
“陛下最近憔悴许多,精神大不如前,您应以圣体为重,否则社稷基业又该从何谈起?”蒂利尔有意岔开话题关怀说道。
“是啊,最近真是把我忙坏了,不顺心的事一茬接一茬令我忧烦不已,又何来精神面对卿等。”
“恕臣斗胆进言,陛下缺乏的乃是一位能给陛下带来感情抚慰的王后!”
“噫---!”国王讶异道:”贤卿何出此言?寡人只有一位王后,斯人虽逝却永远活在寡人心中,王后与孤情深义重,非生死能阻隔。若爱卿见寡人鳏居日久才萌生许多离愁别恨,着实误会寡人矣!”
“陛下日理万机国事缠身,漫长余生难免枯索无趣,有一位善解人意的女子与陛下分担千愁万绪,于迟疑处给您出出主意,酌商解决之法,即使帮不上什么大忙,也能为陛下多少减轻些心头重负,使陛下保持最佳状态应对繁重冗务,哪怕出于社稷着想您也不能拒绝呀。”蒂利尔从座位上起身俯首作揖道。
“你说的确是有理,虽然寡人心中挂念亡妻,她却不会死而复生。每日独守偌大宫殿身边尽是畏君似虎的臣仆,有时就相信了孤家真是世上最孤独的人连个说交心话的都没有,那么先生是否有合适的王后人选向寡人推荐呢?”
“启禀陛下,海军上尉迪耶莫尔之女也斯帖年方二十待字闺中,此女容貌姣好,兰心蕙质,通晓诗书琴艺实为王后不二人选。陛下何妨下旨着她晋谒当面甄辨,纵不得圣心亦可一睹佳人姿容,方知微臣并未诳言邀宠,欺瞒陛下。”
“好吧,明日宣迪耶莫尔父女来见。”说罢,国王打了个哈欠言已困乏。
蒂利尔当即起身作辞归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