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夜来唯有孤灯闲照 檐外未料倦客投家(2 / 6)
“大概明白。”猫尾少女喃喃地说。
“嗤。”哪位被称为姐姐的女子笑道,“唉,我觉得不明白才好哩。世间万物,形神各貌,唯有朦朦胧胧看不真切时才觉美妙,一但弄清透了,便也只觉人生不过是雾里看花水中捞月,终究如梦一场。”
“也许吧。”猫尾少女小声应道。
那位被称之为姐姐的女子,红袖中伸出素手慢慢收卷了这块带着画像的绢布,她手臂间的肌肤肤雪白酥润,左臂上戴着一块白玉镶金玉璧环。她抬手撩撩前额发丝,玉环从手中微微滑落,从腕间滑脱至小臂处,只得用右手将左臂玉环往上扶起。随后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画收入木匣,又快步走至床边,从床底拖出一个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有铜钱若干,她将这小木匣纳入箱中放好。之后她便坐正对轩窗的桌前。窗外光线透了进来,她眯起眼看着外面的几棵桃树,现在只馀枝叶,不复三月芳华。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轻声念着,边想象着来年盛开的情象。现在天下不大太平,兵荒马乱的,在这乡野田间隐居,倒也是个好归处。她恹恹地来到一张长桌前,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盒鎏金缠枝银花妆奁,从中取出镜匣,将铜镜放在桌上摆放着的一个木质镜架上,慢慢调好镜架的倾斜角度。
镜中映着年轻女子的面容,肌肤如素雪,口若含朱丹,面如良玉又轻沾红铅,眉眼巧笑似素花含露。眸中水波微转,芙蕖若开;眉间柳叶轻撇,珠翠着香。唇齿微咬,凝神重虑;神色悄逝,心事难猜。只见她瞳色一转,灰褐眼眸数剪秋水,白壁之面两颊添红。这淡红色印记,两面各有三道,如妖兽的妖纹一般,牢印在她的两腮。而女子的眉眼也愈加狭长,如妖冶的狐媚之状,头上窜出一对白绒兽耳,身后更是多了一条如狐狸般的蓬松尾巴。
“唉!”美艳的女子哀声叹道,“如果我不是妖精,或许多年那段情缘,就不会怀着遗恨收场。”
过了一会,窗外光线不再明丽,她嗅到外面泛着青草交杂湿泥的青涩气息,而气流也似乎变得沉闷起来。
“要下雨了!”狐尾女子说道。
“我这就去收衣服。”
猫尾女子便忽然幻化身形,变成一只深褐色狸猫,所衣之裳也随之脱落,她从衣堆里钻出,一步跳到桌上,又飞速跳出窗外,奔向外面几根木头架子上搭着的晾衣杆。下一刻化成活泼可爱的少女,她踮起脚尖,手够到上面晒着的衣物,从窗户间递了她姐姐后,又很快变成猫咪,纵身一跃跳入窗中,稳稳地落在对着窗台的桌子上。
“喵~”这只猫咪懒洋洋地往桌子上一躺,露出自己的柔软肚皮,四脚不停地扑朔着。
“好啦!乖,不要胡闹了。”身着红衣交领裙的姐姐摸了摸了她的头,猫咪也跟着发出哼哼噜噜的嘀咕声,看样子十分惬意。
“好了,别调皮了,快去换上衣服变成人形吧。”红衣女子催促道。这时窗外的一只灰色鸽子飞了进来,落在桌前。狐女一边摊开手心让这只鸽子站在自己手掌间,另一手拉着窗户将之前敞开的窗户合上,背对着猫女说道:
“不用担心,这样没人会看到你啦。”
“要啥担心,我们住的地方方圆十里没有人烟,除了野兔和鱼有谁会看到?”此时猫尾少女已经从桌上跳了下来,化成人形,接近赤身裸体地站床边,边说边慢腾腾地穿好衣服。
“你呀!等你再长大一些,变得体态多姿,再这么随随便便。小心被男人看到了见色起意,抓起来给你绑了,关小黑屋里。”她一边摸着这只鸽子一边说道,再将鸽子放在大厅里的一个鸟笼内。不过并没把鸟笼的门关上,而是敞开着,这只鸽子一边发出咕咕的鸟鸣,一边啄食着食槽内的杂粮。
“哼!谁敢绑我?!”青衣猫尾女拿着一块素色短衣挡在自己小小花苞似的胸前,转过身穿起里衣,再穿起青色襦裙。这时外面忽然风雨大作,树叶发出交奏的响动,一阵冷风吹得屋内的窗户哐哐作响。红裙女子便来到这些被风吹得有些抖动的窗户前,用横栓一一将它们闭紧,屋内顿时昏暗起来。于是她从一个柜子里取出蜡烛放在灯架上,用手一挥,一些蓝色的火苗就从手心里跃动,橘黄色的火光亮了起来。
“唔……这个灯对我们而言,其实可有可无吧。”猫尾少女吐槽道。此时她眼睛迷成一条缝注视着这个在外间一小撮风渗入下,微微跳晃的芯头火苗。
“可我们得装成人类,才能继续在这种世道下活下去。”红衣女子微微叹气道。“平时若不注意他们的习性,就算我们外表和常人并无二异,可些许细节不甚注意,就和你一样无时无刻露出尾巴让人生疑。”
“哼!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把尾巴收起来而已。”猫尾少女脸上浮现不悦的深情,一边将衣襟理顺,束带系好,盯着紧锁的木窗,像在期待着这场雨快停。
但雨始终是有条不紊地下着,下着……距之前已逾一到两个时辰,似乎这场雨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停过。天已至晚,红衣狐女已换上了第二根蜡烛,而屋子的另一边则是猫尾少女,在一个灶台前望着吊锅里的鱼出神。
最终她们围绕着一块木制小桌,分享着鱼汤,猫尾少女一边拿起调羹一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