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五体投地(1 / 3)
直到太平刀刃上,那刺眼的白光全然遮挡了自己眼前景象,南嘉攸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此时再用出那“东流不溢”一式,侧身想躲,却已然慢了半刻——
只见那刀尖微微擦过心口,刺入嘉攸胸膛。
而在这深邃漆黑的地下,时间仿佛噤了声,只见邵穷奇将长刀悬在半空,而最远处的刀尖正扎进了对面西湖将军的身子。长刀袭来之时,嘉攸先是短暂地感觉到肌肤一凉,随即自己便下意识地抓住刀身,才没令那四尺长的刀身穿透后背。
当热得有些发烫的血滴在手心,嘉攸才想起那中刀的疼痛,一低头,胸膛前的衣衫已被染出一大片扎眼的红。眼见僵持不下,邵穷奇或许是觉得比到此处,也无妨留几分余地,便索性后撤一步,将那长刀猛地收回,沾着刀尖的鲜血一并入了鞘。
终于,在西湖将军胸前,一股鲜血喷涌而出。
随着一滴又一滴温暖的殷红落在地上,嘉攸觉得自己的力气也快被抽干,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要踉跄着站不住了。无奈之下,只好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奋力竖起刀头,将斩马刀的刀柄磕在地上。
紧接着,嘉攸的整个身子都倚在那高大的斩马刀上,勉强支撑着自己不能倒下去。
这可真是遗憾啊……嘉攸心中想,随即立稳了身子,不愿在这“五虎上将”之前露出半分胆怯之色。纵使今日自己终要身死此处,也决不可倒于叛贼之下,有损于西湖将军气节。
虽说嘉攸仍借着大刀之力,挺起身子站在了包围之中,但眼前已经天旋地转,分不清那漫长的黑暗与一星一点的灯火。回想苏醒之时,只迷迷糊糊记得,自己被石壁上飞出的暗刀砍伤了手,后来……
后来就听到这群北漠的乱臣贼子,在大声密谋着“踏平西湖”的计划。
如此想来,自己力战反贼,挫了几分北漠的锐气,倒是也值得。只是可惜,自己还没能来得及亲手将这些叛徒带到掌门面前。也不知掌门和先生何时才能得知这些叛贼作乱的消息,只盼西湖忠臣良将寻来时,不会被那飘忽海市所迷惑,能早日发觉此处将骨枯寒。
回望一生,嘉攸的记忆中,却只存放着不到一年的往事。这一年太短,还来不及明白自己从何处来,又要到哪里去,就要草草画上终章。
这些找不到的答案,还是等自己到了阴曹地府,再慢慢翻看那一页生死簿吧。
对了,其实自己心里一直有些话,想留着对妻子说。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与妻子近距离接触,是听到帐外大风“呜呜”作响时,自己不忍她孤身在外还顶风前行,便一把将她拉进帐中。
嘉攸还能清楚地记得,妻子当时一抬头,睫毛颤动着,眼中闪起星辰似的光。
虽说二人成婚以来,妻子面对自己永远是冷心冷面,冷言冷语,始终装着沉甸甸的心事,不肯靠近自己一步,但这几个月过去,他也渐渐从妻子的只言片语中明白,自己失忆之前,二人既有过婚约,又经历过仇怨——
这才使得妻子不得不把曾经的一切包裹进厚厚的茧,一言不发地,使二人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