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艄公坐在船头拍着胸膛后悔,不知回去怎样向迟墨交待这事。
由于艄公先天晚上故意拖延时间,而错过了证实那张海报上的人究竟是不是刘夙紫。第二天,他同船员们决定在洪江再住一晚,等到了晚上,艄公大失所望。戏院的说,那个唱花灯戏的戏子昨晚唱完戏后,就凭白无故的失踪了。有的人说是上海的戏班带走了她,也有人说是这个戏子自己想逃出青楼,趁着来戏院唱戏的机会,趁机逃了。现在洪江城里到处在传有关这个戏子失踪的事。忠义堂和荷风院,以及镇长大人他们分别派出了打探的人,但到现在也没个准信。说不定还真是上海戏班的名角带她离开了洪江呢。
艄公仍不甘心,向戏院的老板打听此人是谁。戏院的老板说,她是洪江荷风院出了名卖艺不卖身的名角雅芝。老板劝艄公别打听这人,问清了也没用,不管你有多么富余,她是不会看在钱上而卖了自己的身子。戏院的老板向艄公挥了挥手,显得很不耐烦地劝艄公离去。
艄公不舍,求着戏院的老板继续打听。戏院的老板瞪了眼艄公,嘲笑:“你呀,去去去,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艄公见问不出明堂,又给戏院的老板送了些钱。老板将手里的钱掂了掂,看着艄公嘻笑一声,手仍伸向艄公。艄公自然领会戏院老板的意思,又给他添了些,戏院的老板才给艄公让了坐。
戏院的老板告诉艄公,昨晚天均戏院唱戏的其实不是名角,但她的戏确实唱得很棒,来往洪江的各路商客都想捧她的场子,加上上海戏班名角看上了她,收了她为徒弟,经名师教习雅芝进步很快,三两月功夫就登台唱戏了。第一场戏是在荷风院里唱的。荷风院里的老鸨和忠义堂堂主梵坨对她很够意思,在荷风院里专门给她搭了戏台。哪曾想,这一唱唱出惊人明堂,上海戏班名角给她配戏,第一次开唱就压了洪江城里的所有戏院。
戏院老板笑了笑,看着艄公听得入神,故意卖了个关子,问艄公:“哎哎,你一个行船的艄公打听这事干什么?这么大把年纪莫非还想讨小?”
艄公忙解释,他说是受朋友之托,找他失散多年的女儿。戏院老板忙摇头,朝艄公:“唉,她呀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早些年不争气的父亲欠了洪江巡检阮实诚的债,被人家卖到了洪江的青楼,父亲和母亲早年就死了,她哪里还有亲人?”
艄公急了,朝戏院的老板说,不管是不是他朋友要找的人,他都得打听清根底,回去才好向朋友交差。戏院老板笑眯眯地看着艄公:“你定收了那朋友的钱了!”
艄公不答,再次从衣兜摸出钱放在桌上。戏院老板“嘿嘿”一笑又继续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艄公。
戏院老板说,自打这女孩子被卖到青楼就大病了一场,幸得忠义堂梵坨出面摆平了荷风院的老鸨,荷风院才没将她转卖。据说梵坨花了很大一笔开销给荷风院,荷风院才肯为这女孩治病。病是治好了,到了青楼哪有不卖身的,人家荷风院也不能白养着你呀。可这女子刚烈,每当老鸨要她接客,她就以死相逼,弄得荷风院无计可施。她如果是自找门路死了那倒也省了后来的事,偏偏这女子想着儿时的一个相好。就为这一点,那女子才活到今天。老鸨买下她是想靠她挣钱,荷风院里不养闲人,她与老鸨之间周旋来周旋去。倒是梵坨多事,念究她是远房老表的女儿,据说远房老表出事与他有一定关系,出于对老表的愧疚,他隔三差五去荷风院威胁老鸨,护了这女孩子的净白之身。后来梵坨还给荷风院的老鸨出了主意,让这女子学习琴棋书画,这一下就不得了了,不久这女子就在洪江出了名了,大家都晓得荷风院里有个卖艺不卖身雅芝小姐,各方豪绅财主踏破了荷风院的门槛。人怕出名,好景不长,雅芝被镇里的镇长看中,瞒着老婆想娶雅芝为小。独独警察所里的阮实诚也想娶了雅芝,梵坨的老表又是阮实诚设计害死的,梵坨又不买阮实诚的帐,这一来二去两人都没娶成。好在忠义堂在洪江有威力,他们也不敢过度放肆。戏院老板抹了把嘴,朝艄公:“这下好了,人失踪了,一天乌去也散了,省得他们再去因一个戏子争风吃醋。”
……
艄公将烟斗在船梆上磕掉烟屎,朝责怪他先天晚上不许他们进青楼的船员们看了一眼看。船员们看着艄公,心里憋着一腔的怨恨,一场好端端的好事就被这个少食人间烟火的老头给搅得稀烂,他们不知又要等到哪个时候,才能寻到来次洪江的机会。
本来从迟墨接管麻阳船帮成立水务公司以来,就很少有机会来一次洪江,这一去他们不知又要等上多久。想着从别人嘴里描述出来的洪江青楼,巴不得此时的艄公能体量他们一下向往青楼的心情,准了他们去一次青楼,他们定会跑脱脚上的草鞋,不管不顾地拼命发泄一次,也不枉来了这次洪江。